阮今禾耳朵豎了起來。
“就說孤還在閣。”殷珩頭都未抬一下,掀開下一本奏章。
蘭香有些為難:“皇后娘娘說,要定下冊封典禮制式。孟小姐已量完尺寸了,但尚儀局給了五個圖樣,還需殿下過目。孟小姐第三次宮了,殿下還是個面為好。”
殷珩眸微凝,看一眼床上纖細的背影:“孤一會兒過去。”
“奴婢明白。”
他站起來,行至床邊,將錦被掩了掩:“孤去趟坤寧宮,你好生歇息。”
阮今禾并未回應,閉著眼睛裝睡,心里只求他趕走。
腳步聲漸行漸遠,門“吱啦”合上。
阮今禾從床上跳了下來,麻利地撿拾著裳,一件一件往上套。
兩碗補湯下肚,已好了大半,昏睡了這些時日,真是睡不著了。
再不跑路,難道等著正宮來抓人嗎!
拉開門,除了值守的暗外,并未再有其他人,顯然是被他刻意調離了。
“公主,可有事?”暗迎上前。
“我要回去了。”阮今禾順領,確認一切正常后,踏出門檻。
暗一愣,忙詢問著:“公主不等殿下回來,與他通報一聲再離開嗎?”
“他現在有事要忙,沒空顧及我。你等他回來后,告知一下就行了。我先回質子所了,你也不用跟著。”
阮今禾揮了揮手,往偏僻小徑鉆去,昨夜月昏暗,殷珩沒走大路,除太子寢殿近伺候的人外,并無其他人知曉的存在。
暗早把阮今禾當主子看待了,執意要走,他當然不敢攔著,只能站在原地。
很快,阮今禾抵達質子所附近,準備從竹林中繞出來時,聽見了宮在竊竊私語。
“尚儀局的翠煙被趕出來了?!”
“那還能有假,我路過辛者庫,正見著臭著臉盥洗呢。”
阮今禾腳步一滯,手指著葉片,不自覺摳出了個大。
“翠煙生得不差,禮儀考核還是甲等。作為通房宮剛好,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我覺得,殿下為了向孟小姐示好,才不調用通房宮。昨日詞曲大會上,孟小姐以一首《相思令》聞名天下。定是早與殿下互通意,才能寫出如此好的詞。”
“否則,也不會今日又宮……”
年紀小的宮大膽發問:“作詞,和今日宮有何關系?”
聲音低沉了許多:“《相思令》寫得是男竇初開的事,文人盛傳這是孟小姐與殿下的定詞,才得以名揚天下。宮是為了在殿下面前現臉,不要被其他人爬了床。否則曲風理解有誤,便了單相思……”
阮今禾臉微沉,從三言兩語中,大致辨出孟清歡心悅殷珩已久。待宮們漸行漸遠,議論聲逐步消退,才從竹林中走出。
單相思也好,兩相悅也罷,于而言,皆無關要。
.
坤寧宮。
“本宮聽聞《相思令》被讀書人推舉為詞曲第一,更將你奉為恒楚第一詞人。虎父無犬,你上亦有孟祭酒的傲然才氣。”
皇后臉和,對著被天下人盛贊,即將嫁東宮的兒媳婦,很是滿意。
孟清歡面謙遜:“娘娘謬贊,清歡只是會寫幾首小詞,與家父才學相距甚遠。詩詞大會并未落下帷幕,興許還會有好詞出現。”
接過旁婢的禮盒,遞了上來:“聽聞殿下勤勉,時常通宵達旦地批閱奏章。我差人從江南尋得端硯,殿下妙筆千山。”
婢上前接過,展現在皇后面前。
“的確是一方好硯,你有心了。”皇后笑得合不攏,越看越心儀。
折枝匆匆走,在皇后耳邊低語了幾句,面驚變,忙起說:“有宮人犯事,本宮去去就來,你喝著茶,一會兒太子也到了。”
“清歡曉得了。”孟清歡福了福。
皇后行至廊道上,轉過來:“你當真親眼所見?”
折枝點頭:“奴婢去向蘭香傳話時,見寢殿大門閉,里頭并無侍奉宮人。蘭香掀開門沿時,從里飄出了安神香。”
“安神香?太子不是只用雪松香嗎……”
“寢殿外除了暗,所有衛兵都被遣離。奴婢覺得有些反常,便向宮人打聽,才知昨夜殿下寢殿后喚了水。”
“竟有此事。”
皇后眉頭微蹙,言盡于此,寢殿究竟有無人,也心里有數了。
宮人來報,殷珩來了。
“母后。”殷珩拱手行禮。
皇后臉微沉:“你實話告訴本宮,寢殿中是不是有個人?”
殷珩臉如常,聲音未有波:“是。”
“是誰?”皇后沒想到他如此坦然,接著追問道:“難怪本宮送去的通房宮你看都不看一眼……不對,你日日都在閣忙碌,哪有閑逸致,莫不是哪個膽大妄為的賤婢,主爬了你的床?”
“母后慎言,并非卑賤之人,只不過子膽怯,不便提前告知。待太子妃冊封典禮完,兒臣便會以良娣之位迎東宮。”
“良娣?”皇后有些吃驚,那可是五品妃位,太子當真是了凡心。孟清歡還在宮,不好追問太多:“你注意一些,不要鬧出清歡未宮,侍妾先懷孕的事。”
“懷了就生,兒臣又不是養不起。”殷珩聲音淡淡的,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皇后嘆口氣:“也罷,權當你調用了通房宮。不過冊封良娣之事,暫時不要告訴清歡,為你作的《相思令》被文壇盛贊。若此時傳出事,于東宮風評有害。”
“兒臣是太子,怎會制于人。更何況,既要做太子妃,就要有容人之量。”
殷珩從未把整個孟家放在眼里,他要的是規矩中庸的太子妃,而非拈酸吃醋的人。
皇后有些氣:“清歡的確懂事大度,否則也不會特意宮為你送硯。你今日既來了,便陪說說話,莫要冷落了。”
“兒臣還沒批完奏章,無心應付此事。”
殷珩有些不耐煩,心里惦記著阮今禾還在屋中歇息,轉離開。
“是太子殿下來了嗎?清歡好久不見。”孟清歡細的聲音從宮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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