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宅。

孟清歡將信件燃于燭火，至泯滅灰后，出聲吩咐:“備馬，我要宮。”

“奴婢領命。”

著銅鏡中恢復如常的容貌，昔日響亮的掌和嘲諷的眼神，深深烙刻在心頭。

終于有機會，扳回一城。

珊瑚將馬繩套好，扶著孟清歡登上馬車，有些疑:“夫人不是讓小姐韜養晦，等到了東宮以后，再整治阮今禾嗎？”

孟清歡冷哼一聲:“我這次宮，又不是爭風吃醋，是為殿下安危著想。”

“小姐明白就好。”珊瑚不再多言。

坤寧宮。

孟清歡緩步踏，恭順行禮:“清歡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金安。”

“快來，到本宮邊來。”皇后見到就高興，拉著在旁坐下。

孟清歡眼眶微紅:“清歡聽聞殿下在祭祀大典途中遇險，心有掛念，便冒昧前來打擾，請娘娘勿怪。”

東宮將消息遮掩得很好，除了太子了輕傷外，五公主重傷不醒的事都不曾對外傳揚。

“太子失過多，需要休養幾日。”皇后拍了拍的手，安著說:“別太擔心了。”

“我這幾日寢食難安，惦記著殿下有恙，因婚前不可頻繁見面，才會……”

孟清歡頓了頓聲，狀若不經意詢問:“聽聞殿下傷及右臂，差一點就廢了？”

宮后便聽見風言風語，阮今禾從質子所搬東宮，直接被安排進了太子偏殿。這個膽大妄為的賤人，真是耐不住子。

待皇宮知道事經過，定然容不下。

皇后憂心忡忡，有些后怕道:“是啊，那一刀差點傷及本，若非太醫及時干預，恐怕右手就不中用了。”

拿帕子拭了淚珠，忽而一愣:“你怎會知道太子傷及右手？”

為了穩定民心，力排眾議，將事實真相掩埋，太子傷勢并未對外公布。孟清歡怎會知道此等辛。

孟清歡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國子監中有位出農戶的門生，他的祖父住在殿下遇險農舍的附近，親眼見到殿下與逮人搏斗傷，而且……”

“而且什麼？”皇后追問著。

“那把砍刀原本是劈向阮公主，若非殿下替擋下，他也不會這麼重的傷。”

皇后臉頓時驟變:“什麼？！”

孟清歡連忙安道:“娘娘別怒，興許是那人看錯了。殿下肩責任深重，怎會為救個人暴后背。若廢了右臂，拿不起揮斥方遒的筆尖，就因小失大了……”

“嘩啦啦。”皇后手中佛珠掉落，一顆顆珠子滾了一地，發出刺耳聲響。

怒得一拍桌子:“荒謬！”

那阮今禾心機深沉也就算了。竟讓太子為擋刀，做出影響自安危的事來。

皇后臉沉:“此事本宮會盤查清楚，若他當真為了個人，將自己置于危險境地。此便是紅禍水，本宮會理掉。”

又看向孟清歡:“此事不可外傳。”

“娘娘放心，清歡恩威并施，保管一個字不會泄出去。”

皇后點頭，心里稍安了些:“本宮想著，還是要讓太子早些迎你宮，免得夜長夢多，讓他被不三不四的人誤導。”

孟清歡臉紅，唯唯諾諾道:“一切全憑皇后娘娘做主。”

阮今禾想要踩著上位，真是做夢！皇家不可有肋，太子是未來天子，更加不能對外暴弱點。

待孟清歡走后，皇后氣得直奔東宮而去。

阮今禾留在東宮，除了替殷珩換藥之外，閑來無事，便開始倒騰落灰的琴。上次他砸了喜琴后，敬事房換了新的名琴。

“噔。噔。”

撥弄兩下，琴聲刺耳至極，簡直比大白嗓還要難聽數倍。

“皇后娘娘駕到。”暗通傳了一聲。

阮今禾來不及躲藏，就迎面撞見臉烏青的皇后，指尖琴弦剛好撥開，散出兩三下難聽至極的弦音。

皇后耳朵被琴聲污染，心煩意道:“本宮有事與太子說，你先退下。”

阮今禾二話不說，行禮退出。

殷珩見溜得飛快，面不愉:“母后找兒臣有何事？”

皇后靠近他坐下:“你了如此嚴重的傷，本宮來看你還需要理由？”

“母后不用掛心，傷口已再愈合，過不了幾日就能活筋骨。”

“哼，你是僥幸撿回一條胳膊。本宮問過龔太醫，晚來上一時一刻就廢了。”

殷珩眉睫微:“兒臣右手尚在，母后不要杞人憂天。倒是有一事，想與你商議。”

“什麼事？”

“今禾搬進東宮，為免他人議論，兒臣打算為舉行冊封禮，婚禮也著禮部提前備上，最遲下個月全部辦好。”

皇后一聽這話，臉更加難看:“太子妃都沒宮，憑什麼先辦冊封禮？是不是給你吹的耳邊風，本宮昨日沒有允諾，這點時間都等不及了？”

他的聲音依舊淡然:“今禾子順，從不向兒臣索求，是兒臣不想委屈。”

“絕對不可！”皇后氣得臉通紅，頭頂冠晃得厲害:“你與才相多久，連的真面目都沒看清楚。按照皇家規矩，妻未，妾豈能先行。一個質子公主，值得你如此大費周折，失了天下聲名嗎？”

殷珩眸微沉，語氣冷冽許多:“母后該知道，兒臣決定的事，從不更改。”

皇后渾一僵，聽出了他寧折勿彎的態度。

太清楚他的子，從小就爭強好勝，拔尖斗狠，任何課業都必須拿到魁首，讓先生心服口服，才肯罷休。后來被定立太子，為了讓百贊頌，天下歸心，才克己復禮，裝得一副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模樣。

實際上，他里一點沒變。

決定好的事，看中的人，想要奪得的位置，都必須牢牢握在手中。

“冊封質子為良娣，你就不怕史上折子批斗你？雍王和獻王可都在等著你犯錯，太子之位還沒有做到十拿九穩。”

殷珩有些漫不經心:“歷代上位君王，哪個沒被史狠狠批斗過？兒臣在朝堂足夠盡善盡，若是后宮還呈現無趣清流，父皇該以為兒臣是個塊木頭了。兒臣心意已決，母后不必多言，安排冊封禮即可。”

皇后眼冒金星，惱怒道:“你為太子，肩負國朝未來，怎可為舍棄家命！倘若那把刀偏移一寸，你失去右臂，今后如何拿起玉璽，讓天下人信服？”

“阮今禾是你的肋，更是扎向你心口的尖刀。你要踏上云端，此絕不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