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一拉韁繩，回頭看:“滿城民風極為淳樸，你應當會喜歡的。”

“有勞你了。”聲音的。

“不用與我客氣。”謝昭跳下馬車，取出通關令牌:“你的娘可是先一步抵達了？”

折枝安排蕓娘假死，用死刑犯替下了，而后送出京城。阮今禾使了鏢局護送，若一路暢通無阻，應當已抵達滿城了。

“應該已到了。”

馬車行至城門關口，守衛一見到謝昭，立馬揮手示意:“謝將軍，你終于到了！”

謝昭笑著與眾人打招呼，他是守城將領，城門士兵皆在麾下，自然很是絡。

“傷復發，歸行途中耽擱幾日。統帥可有異議，城中一切還好吧？”

守衛迎上前來，查看通關令牌后，恭敬遞送回去:“統帥令將軍城，待安定下來后，再去府邸述職。”

謝昭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頭表示知曉。

為了維護邊境安寧，他數次往返城門口，這次卻和以往經歷不同，也許是后多了。

馬車剛剛駛城門，蕓娘的聲音就從前頭傳來:“小姐！”

阮今禾一把掀開車簾，果然看見一農婦裝扮的蕓娘，欣喜出聲:“嬤嬤！”

迫不及待跳下馬車，擁著蕓娘轉了幾個圈，牽著的手道:“你來多久了？”

“老奴比小姐早到了一日，心里掛念著，便在城門口客棧歇了腳……老奴從早到晚，總算把你盼來了。”

阮今禾安地順了順的背部:“嬤嬤不要激，我沒事了。”

而后，才看見蕓娘旁，還站著一位形魁梧的壯漢，應當是京城鏢局的人。

松開蕓娘的手，看向他道:“有勞鏢師替我護好嬤嬤。”

鏢師笑臉相迎，語氣中皆是對鏢安全送達的欣喜:“職責所在，不打的。”

阮今禾將銀票遞過去，鄭重其事地說:“希貴鏢局言而有信，莫要泄一字一句。”

鏢師接走銀票，拱手作揖:“貨主放心，京城鏢局最為注重信譽。”

他翻上馬，匆匆離去。

謝昭將馬車拉過來，走至阮今禾旁，向蕓娘行見長輩禮:“謝某見過蕓嬤嬤。”

蕓娘抬眸，掃視謝昭全，笑著說:“多謝將軍冒死相救，讓小姐離苦海。”

謝昭推拒著:“行俠仗義，拔刀相助，乃是謝某心之所向，嬤嬤不必言謝。”

“這麼說，若是換作其他子，謝將軍也會這般膽大行事？”蕓娘聲猛得拔高。

謝昭登時漲紅了臉，想要肯定回答，心口卻涌現一心虛之，讓他沒辦法點下頭，只能手足無措地看著阮今禾。

阮今禾挽過蕓娘的手:“嬤嬤，不要拿他打趣了。”

蕓娘才止了話頭。

“阮小姐初滿城，人生地不，可先去謝某府邸歇腳。待選定到合適住所后，再搬走也不遲。”謝昭小心翼翼地說著。

他邀請阮今禾府，除了擔心為子行事不便外。也確實藏有私心，貌驚人，并不適合拋頭面。

“那就有勞謝公子了。”阮今禾直接應下，角掛著溫和的笑容。

謝昭眸微亮，心頭忍不住震。

待上了馬車后，蕓娘著阮今禾的手，欣地說:“小姐，他能為了你豁出家命，值得托付終。”

“嬤嬤，我不想連累他。”

阮今禾憂心開口:“他日若東窗事發，被殿下查到這里，他定然首異。”

沒有人能從世上徹底消失，無法保證萬無一失。死遁離開是最好的結果，可若有變數呢？按照殷珩的脾氣秉，萬死難辭其咎，還會牽連無辜之人。

“那小姐的意思是？”

“我想先安定一陣，待到外頭風平浪靜，我帶你去云城定居，不給他招惹麻……”

車簾被謝昭一把掀開，爽朗而利落的聲音傳:“我愿意！”

阮今禾一愣，沒有反應過來，反倒是蕓娘率先發問:“你愿意什麼？”

“我……”

他猛得拉停馬車，深呼吸道:“謝某府邸空無人，若小姐不棄，謝某愿將你的家人視作自己的家人，謝府今后便是你的家。”

這番暗的告白，讓蕓娘很是激，瘋狂搖晃著阮今禾的手心，讓做出回應。

阮今禾抿了抿:“我雖死遁離京，但頭頂仍然懸著危險。公子若與我扯上關系，那禍患便永遠橫在脖頸三寸，終不得閑適。”

“為了你，畫地為牢又如何？”

謝昭憋了許久，終于說出句深之語。

“……”

阮今禾抬眸看他。

這是頭回認真與他對視，從前的算計太多，刻意與他接近演戲，從未吐過真心。

謝昭五鋒利，鼻梁秀直高，鬢角線條分明，與殷珩極白的相反，古銅顯得整個人朗寬厚。

是個在風沙中庇佑一方的武將。

謝昭滿目堅定:“阿禾，我愿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與的對弈中，他早已繳械投降。

即便知道天子之怒極為嚴重，他依舊忍不住朝遞出掌心，只要愿意邁出一步。

阮今禾沉默許久，眸中逐漸展神采，朝他莞爾一笑:“今后請多多指教。”

同意了。

謝昭驚喜連連，抑住心中的喜悅，朝鄭重點頭后，放下車簾，揮鞭前行。

蕓娘笑出了聲:“好，好。”

阮今禾著窗外街市，各異的人來往其中，黃土之下的城鎮，不如京城富麗堂華，沒有江南風景如畫，卻用獨屬于這片天地的渾厚爽朗，開啟完完整整的新生。

過去一切化作灰燼。

要重新開始了。

．

東宮。

整整一個月，殷珩都稱病不出。

殷獻被押解回京后，三司會省，將吞稅殺人轉傷害未遂。恒楚帝大事化小，將其罰皇陵清掃一年，以儆效尤。

閣重臣失了主心骨，只能日日去書房會面。原本人閑話的恒楚帝，不得不三省吾，變回那個勤勉朝政的皇帝。

可時間一長，他也不了。本就不好，哪里吃得消如此高強度的問政。

于是在一個深夜咳濺落奏章后，他大手一揮，擺駕東宮。

恒楚帝踏東宮，便聞見芳香四溢，沖得人眼冒金星，捂著鼻子朝亭中人道:“你這是把花園搬到東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