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臉一白,再不敢多說一句。
齊簾珠氣得咬牙,一想到婚期將近,更是寢食難安。
阮今禾橫死崖口,原本就心有余悸。
皇后投鼠忌,讓人盯死了質子所,恨不能立馬將也挪出皇宮。前幾日召過去,竟為牽了樁五旬諫議大夫續弦的姻緣。
實在太離譜了!
齊簾珠擰住手心:“我若是無所作為,豈不是如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公主打算如何?皇后娘娘口諭,質子所如今戒備森嚴,連只蚊子都飛不出去。除非有貴人傳召,否則你只能安心待嫁。”
“能破皇后掌控,只有太子了。”齊簾珠眸一沉。
香凝搖搖頭:“殿下因阮公主之死,已經一月閉宮不出了,怎會傳召你?”
“若是用死人消息換呢……”
香凝震驚:“死人……阮今禾?”
冷笑出聲:“我沒想到恒楚太子是個癡種,能為了黯然神傷至此……”
齊簾珠抿了抿,察覺窗外有人影拂過,沒有再多言。
祭祀大典遇險,阮今禾讓沿河邊去找謝昭,謝昭見到時滿臉吃驚,車里陳設像是為遠行之人準備,并非尋常出行馬車。
二人風波亭幽會,像是相約私奔。
阮今禾并非表面上對太子專,是個滿謊言的人。用此事與他作易,應當可以順勢毀去婚約。
·
滿城,瓊花街。
拐角口開了家遠近聞名的香水鋪子。
與尋常胭脂水鋪不同,此鋪子供給味道各異的香水,且每種香味道有分層,據時辰長短,前、中、后的香味各有不同。
因香水比香囊、香珠留存時間久,攜帶便利,一罐可以用上兩月,所以即便價格高昂,前來買香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阮今禾將長至腰擺的頭發,編兩麻花辮披在雙肩,發中穿了花朵和香珠。著一青綠裝,袖邊飄著白帶,像是落凡間的花仙子,清新撲鼻。
手里拿著呈綠的琉璃瓶,向婦人介紹著:“王夫人,你不是說王老爺沉溺茶香,久宿茶房嗎?這款香是我為你特別調制。”
發髻上滿金釵,手腕戴了金鐲,如暴發戶裝扮的中年婦人疑道:“茶也能制香?”
“文人儒雅之香,你試試看?”
阮今禾沾取部分,用扇子扇到的上,笑臉盈盈:“此乃茗香,用鐵觀音制,香味似有若無,白日聞不見,深夜有奇效。”
王夫人聞了聞,點頭應和:“茶香幽幽,給我包起來,若是老爺喜歡,我再來你這拿。”
“好嘞,二十兩銀子,綠蘿帶貴客去柜臺打包。”
王夫人得了茗香,昂頭走了。
綠蘿著遠去的背影,疑道:“茗香是什麼味道?為何奴婢聞不見。”
阮今禾抿一笑:“鐵觀音的茶葉水,能有什麼味道?”
綠蘿有些吃驚:“王夫人為何說聞見了?”
“王家買山得礦,窮人乍富,穿金戴銀卻掩不住里鄙。茗香乃文人香,附庸風雅,為了臉面,絕不會承認聞不到味道。”
阮今禾把皇帝的新搬到生意場來了。
綠蘿聽完后,憂心忡忡:“那王夫人回去若是發覺香水有恙,豈不要找你麻煩?”
“那不是普通茶水,里頭添加西域香料,可以起到助興作用。”
“助興?”綠蘿聽不太懂了。
阮今禾給琉璃瓶排序:“王老爺并非喜歡茶香,而是人到中年,虛無能,找借口躲避夫人。我說夜用有奇效,是因今夜王夫人定會噴灑茗香去找王老爺,西域香料助興,可助二人就夫妻之實。”
“原來如此,那王夫人得了甜頭,便會相信是茗香的作用。小姐懂得真多!”
“經營買賣,魚龍混雜,眾口難調,所以量定制極為重要。”
香水鋪之所以能在一月聞名滿城,除了基礎香水供應之外,還可據客人需求量定制,解決私人所需。
蕓娘端著午膳從里走出,飯香味瞬間盈滿鋪子:“別聊了,來吃飯吧。”
阮今禾去接應:“滿鋪子的香水,都不及嬤嬤的飯香。”
“別貧了。”蕓娘將膳食布置好,探頭往外看去:“謝將軍每日午時準時來此,今日難不是有事耽擱了?”
“他是守城將領,很忙……”
阮今禾話還沒說完,謝昭那當啷作響的鎧甲聲,就出現耳邊。
香水鋪子掛滿了花盆,他怕傷花臺,還未走近便將頭盔取下,笑得無比燦爛:“今禾,西涼份文書下來了。”
阮今禾接過文書,籍貫已從扶桑轉變西涼,更名顧夏。
滿城靠近西涼邊界,來往商旅眾多,常有不清楚份的西涼人闖求助,而后在滿城安定下來。謝昭作為守城將領,自然有安排份文書的途徑。
阮今禾將文書收在懷中,遞送筷子過去:“有勞你了,快用午膳吧。”
謝昭當值,每日都會路過瓊花街,只為多看兩眼。時間久了,蕓娘不忍心,便讓他進來用過午膳再走。謝昭推拒不及,也不白吃,將月例當做飯錢給阮今禾。
“好。”謝昭見遞筷子,連忙用溫巾拭手心,而后穩穩接過。
他挑起,放阮今禾碗中:“委屈你了,隨我遠離故土,還要更改籍貫。”
阮今禾也捻了個給他,溫聲說著:“你給了我新份,我激還來不及,怎會委屈?你多吃些,下午還要當值。”
“好……”謝昭臉頰微紅。
蕓娘和綠蘿相視而笑,全程做個看客,不曾一句。
香水鋪子未免招搖,只接待客,男士止步,所以也減免了很多麻煩。
大概是京城距離這里實在太遠,除了偶有路過的商賈外,消息也極為閉塞,所以恍惚間都快忘記了過去的浮華煙云。
阮今禾放下碗來:“待鋪子穩定下來,我想在石榴街也開一家。不過我聽說石榴街近日不太平,有許多西域人闖?”
“你想開分鋪,我替你選址,不要害怕。萬事都有我在,我能護著你的。”
阮今禾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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