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局促不安地攥著袖，聲音低微:“抱歉，昨夜我應當先把你送至安全的地方，再去救火的。都怪我，沒能看護好你。”

聲音的:“公子不用致歉，你也是救人心切。況且又不是你把我推下水的。”

“我……”

謝昭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昨夜被蕓娘訓斥完，他沒房歇息，在院外徘徊一夜，直到天放亮，聽見的房中有了靜，才連忙趕了過來。

他以為，定和蕓娘一樣，要朝他發一通火氣，卻沒想到輕輕掠過了。

他撓了撓頭，聲道:“我一會兒就去護城司集結衛兵，定要查出來是誰推你下水的！你放心，我會為你討回公道的。”

“不用麻煩了。”阮今禾善解人意地說:“昨夜庭湖突發險事，圍觀人群驚慌不斷，因是互相推搡著離開，不小心致我落水。索幸我也沒出什麼大事，你不必勞師眾。”

與謝昭初遇之時，就清楚他的，樂于助人、有有義。

他在滿城吃百家飯長大，將城中百姓和衛兵都視作脈親人。若當真查出張三李四來，恐怕他也會為難，很難衡量輕重。

更何況，的份本就是偽造的，靜太大惹來府的人就不好了。

“你當真如此想？”謝昭心底生出愧疚，會這麼想，定是為了他。

阮今禾鄭重點頭，看著他擺沾有黑灰，提醒道:“你快去換裳，昨夜出了險事，哪怕還在休沐，也該向魏帥稟明清楚。”

“好。”

謝昭順從回房，沐浴盥洗后，換了褐武服，牽著馬往府外走去。

“公子留步！”阮今禾從門躥出，停了準備蹬馬駛離的人。

謝昭轉頭看:“阿禾還有事？”

阮今禾將流沙包用油紙布包起來，遞到他面前:“不能忘了用早膳。”

他臉微紅:“我習慣不吃早膳，你不必特意跑這一趟。”

“那今后就習慣用早膳。”阮今禾直接把流沙包塞到他懷中，揮了揮帕子:“快走吧。”

謝昭心頭暖流拂過，朝微笑示意，而后翻上馬，奔馳而去。

阮今禾正要轉時，忽而覺頭上有一道強烈視線，帶著恨意直勾勾盯著自己。

那道視線非常悉，可怕的悉。

難道……

猛得抬眸，府門對面屋檐上，除了刺眼晨外，并無半分人影。懸在嗓子眼的一顆心松弛下來，手心滲出的汗把帕子弄了。

蕓娘走出門來:“小姐發什麼呆呢？”

阮今禾了口:“也不知怎麼了，近日總覺不過氣。”

扶桑長公主已死，扶桑國王為在皇陵立了塊墓碑，這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若太子真的來了，怎可能耐著子遠遠觀察，而不沖上來直接掐死呢。

許是近日太忙碌，才會有應激反應。

“依老奴看，定是昨夜落水的后癥，讓你神恍惚。今日還是讓綠蘿去管鋪子，你好好歇息，不要出府了。”

“嬤嬤，我又不是豆腐。倒是你，年事已高，怎能一夜不睡……”

阮今禾挎著蕓娘的手腕往府邸走去。

屋檐之上，出一抹明黃的影。他坐在瓦臺上，黑眸冷得出奇，盯佳人倩影，直至拐長廊，消失不見。

他角微抿，掀起一嘲諷的弧度。還以為膽大包天，早已忘記東宮的一切，沒想到依舊保持警覺，心里頭還存著畏懼。

“公子。”暗的聲音從高墻下傳來。

“說。”

“那一車醉方休，昨夜已被謝昭分散給護城司，被守城的衛兵喝了。”

殷珩的眸中泛著冷意:“速去通知魏霆，按照孤說的做。”

“明白。”

暗行禮退下，立即去辦。

．

香水鋪子一如既往的熱鬧，貴婦亦或尋常客人喜歡早上來逛鋪子，哪怕什麼也不買，在空氣中沾染些香味，也可留在上整日。

“顧掌柜，顧掌柜。”時隔多日，王夫人再次登門，喜氣洋洋，眉眼含春。

阮今禾笑著上前迎接:“貴客啊，什麼風把王夫人吹來了？”

王夫人含帶怯:“自從用了茗香，我與老爺的關系突飛猛進……”

“我就說王夫人怎會如此俏，原來是……家和萬事興啊。”

阮今禾刻意停頓，逗弄著。

王夫人笑意頗深:“茗香你這還剩下多，都給我包下來。”

阮今禾故作深沉:“茗香是為夫人量定制的香水，鋪子里日常并不售賣也無庫存，若是夫人需要可提前七日預訂。只不過其中一味工藝原料價格上漲，這價格恐怕要翻一倍……”

王夫人大手一揮，一百兩銀票落在柜臺上，豪氣萬丈:“給我再制兩瓶，七日后著人送到府上來。”

“王夫人果然大氣！”

阮今禾奉承兩句，將銀票收柜臺中，寫了張取貨單，加上二十兩銀錢一并遞過去。

王夫人心滿意足，神兮兮地說著:“你可聽說昨夜郡守府發生的事？”

知道郡守大公子求娶顧夏為妾的事，很為顧夏打抱不平。如此能干的掌柜，何必府為人妾婢，仰人鼻息存活。

最重要的是，若顧夏嫁了規矩森嚴的郡守府，就不能拋頭面經營香水鋪子了，還指著茗香老來得子呢！

聞到八卦的味道，阮今禾眨眼睛:“怎麼了？”

“昨日我隨老爺赴郡守府喜宴，新郎還在前頭敬酒，就聽見后院傳來尖聲，我走過去看熱鬧，你猜怎麼著？一只淋淋的斷手靠在張娘子肩膀上，生把嚇暈過去了……”

“還有這事？那張娘子得罪了什麼人？”

王夫人不屑一顧:“誰敢得罪啊，仗著自己是首富之，向來都是拿鼻子看人，哪會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如今也算惡有惡報，被過路俠客懲戒了吧！”

“還好你沒應妾氏邀約，那張娘子極其擅妒，若你嫁進去，可就進了龍潭虎了！”

說著，忽而想起還要去取，囑咐阮今禾記得準時送香，便匆匆離去了。

王夫人一走，阮今禾笑容僵在臉上，心緒有些復雜，

張娘子善妒，勢必不會放過曾被求娶的自己。昨夜落水險事，分明覺到是被人惡意推下的水，難道是張娘子派人所為？

若當真如此，又是誰替出手了……

阮今禾想著，臉越發泛白，從背后躥出一寒意，逐漸包裹全。因這錙銖必較、狠辣毒的手段，實在太像他。

．

謝昭剛登上城門，打算按慣例巡邏一圈，忽然聽見后痛聲。

“哎喲！哎喲！”楊明捂著肚子，滿臉痛苦地靠在城墻邊。

謝昭有些疑:“你怎麼了？”

“老大，我肚子疼……哎喲！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