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今禾驚懼不已，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種要求，瘋狂搖頭道:“不，我做不到……”

不是那種踩死一只螞蟻都要痛哭流涕的玻璃心，可也不是喪心病狂的瘋子。讓用磚塊碾碎人的手骨，實在做不到。

“做不到？”殷珩輕笑出聲，到底是做不到，還是舍不得。畢竟是這個男人，點燃了對自由的希，最無用到希。

“你若是做不到，孤便讓江淵代勞。他前幾日剛磨過刀，刃尖快得很，揮落一瞬，謝昭的左手便會落。”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臉上沒有任何緒，像在描述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磨刀聲從地上刮，嘶啞的尖銳音，讓阮今禾渾發涼。被威脅的記憶再次涌來，怎麼能忘記，這才是太子的本來面目。

他從來都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殷珩那雙眸子黑漆漆的，深得探不著底，見猶豫不決，也失了最后一分耐心，下得命令清晰地傳到每個一人的耳中:“行刑。”

“不要！我……我來……”阮今禾的眼淚簌簌而下，扣住男人的手背，苦苦哀求著:“我能做到。”

手背傳來寒涼的，殷珩著覆著自己的白小手，眉頭微蹙，生出一不愉來。

這是一次主牽他的手，竟是為了替另一個男人求。

真是諷刺，他何時變得如此落魄。

殷珩抬手，江淵將刀收了回去。

他松開的腰肢，將掌心的磚頭再次呈送到面前，溫和聲中帶著無法抵抗的強。

“去吧，孤在旁看著。”

阮今禾著低頭不言、不曾掙扎的人，心中升起難掩悔意。

早該想明白的，凡人之軀如何與東宮抗衡，哪怕是死遁逃離，也該離謝昭遠一些。

抖地接過磚塊，緩慢行至謝昭前，蹲下來，不知如何行出下一步時，謝昭卻率先將左手出，平擺在前的地上。

他的聲無比堅決:“公主，請吧。”

阮今禾一愣，許久未曾聽過這個稱呼，遠得都已快忘記質子公主的份。

努半寸，支支吾吾地說:“我……抱歉。”

“公主無需多言，是我沒有保護好你，這是我應當承的罰。”

見二人敘起舊來，殷珩眉眼微瞇，泄出不滿，催促提醒道:“孤的耐心有限。”

阮今禾形抖，猛得抬起磚塊，覆在謝昭手背上方，眼淚淌滿了整個臉頰，下定決心敲落得一瞬，又停在了半空中。

手心抖得厲害，連帶著磚塊也在半空中搖晃。連只都沒殺過，如何出手傷人。

察覺到阮今禾心的掙扎，謝昭用右手握住磚塊另一端，而后帶著的手毫不猶豫地向下使勁，只聽見“啪嗒”一聲脆響。

是手指指骨碎裂的聲音。

謝昭悶哼一聲，左手瞬間腫脹起來，指骨碎裂帶來錐心之痛，讓他趴在地上大口氣，忍著不讓自己痛。

的面有些慌:“你干什麼？”

“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他的聲啞然，不敢與對視。生怕多看一眼，心中晦傾瀉而出，讓被太子盯上，落下難以挽回的結局。

阮今禾還想說話，手腕卻被人擰住，被迫從謝昭面前拽離，天旋地轉之間，再次落了殷珩的懷抱。

那是一座鐵骨森然，鎖困真心的牢籠。

殷珩強地抬起的臉頰，將眼角的淚珠一一吻去，最后落在的耳垂邊上，聲幽幽說著:“阮阮擔心他？”

“他該慶幸沒有到你其他地方，否則今日出現在這的，是一四分五裂的尸。”

阮今禾的雙眸被水霧染，看著謝昭模糊的手，心頭抖不停。一個致力于保衛疆域的將軍，因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場。

閉上了眼睛，任由繁雜緒肆，忍許久的尊卑幾近崩塌。

然而殷珩并不放過，聲狠辣至極:“永遠不要試圖逃離，否則……”

“這滿院跪地地人，都將因你累。”男人頓了頓聲，忽而想起什麼，向跪地的婦人:“祖母派人將你的骨灰送回了扶桑。如今你卻好端端地在此，究竟意為何？”

蕓娘臉蒼白，不知如何作答。

“不關的事。”阮今禾拽過他的領，將他的視線拉回自己面前:“殿下若想泄憤，我一人可抵所有錯。”

“孤怎麼舍得。”殷珩作輕地的臉頰，點漆的瞳孔死盯著:“你一點傷害，孤都會傷心的。”

阮今禾偏過頭去，厭惡地避開他的指節。

“都帶下去。”他發號施令。

耳邊腳步聲倉促不已，衛兵將所有人帶了出去，擁的院落變得空曠起來。

“轟隆隆。”雷聲劈落天邊。

沒有任何征兆，傾盆大雨滂沱而下，將原本靜謐詭異的氛圍，添上一雨落的嘈雜。

待到謝昭扶著滲的左手徹底離開院落，殷珩才松開對的控制。

阮今禾心神不寧，跌坐在地，任由著雨水將全打。

太子那番話帶著直觀威脅，今后與相者，無論是誰，下場都不會太好。

他要阻斷任何逃離的可能。

澄澈的眸子拂上一層茫然，散落的青被雨水打粘在頰邊，顯得狼狽不堪。接連不斷的水珠，砸落在泥地上，擺被濺滿污漬。

阮今禾如同一只失去力氣的兔子，再也提不起勁來。

直到……肩頭雨水消失。

抬眸看去，油紙傘擋去了傾盆大雨，砸落傘面的聲音越發響亮。

殷珩蹲下，掐住的臉頰，一字一句地說:“皇妹再此淋雨，孤會心疼的。”

過去與現在重疊，那個表面菩薩心腸的男人，終于將狼子野心暴。他要得到的人，要索求的，從沒有失手過。

阮今禾睫震，滾燙的淚珠帶著雨水，流淌至他的手背上。

“阮阮，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

的聲音很輕，輕得如天邊的羽，稍微沾上一點水，便會砸塵埃里。

殷珩滿意地笑了，上揚的角中，展愉悅之。眸中的警惕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對難言的憐惜。

誰知道子忽而抬眸，水瞳孔中印出一狠絕之意，聲音平靜得近乎絕。

“我若死了，便再不會淋到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