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弦語試圖解釋：“殿下，臣并非……”

“閉。”

殷珩睨一眼，視線中傳遞出的絕對殺意，讓人頭皮發麻。

有些畏懼，又有些不甘，轉而看向梁言書，期他能替自己說兩句。誰知他的臉更難看，沉如烏云境，霾至極。

蘭字房。

侍者陸陸續續將膳食送了上來。

殷甜迫不及待吃口八寶鴨，評價道：“我還以為這是什麼稀奇菜，味道也不過如此，還沒有小廚房做得好吃。”

蘇泊棠笑著說：“八寶鴨味道鮮香，質細膩，小姐給的評價不過爾爾。看來你府中廚子定然不同凡響。”

“那是自然。”殷甜驕傲昂首：“那可是天底下最優秀的廚子。”

“行了。”阮今禾塞了顆湯包到里：“吃還堵不住你的。”

“嫂嫂，這個燙，燙。”殷甜張著，用手不停扇風。

江淵神張起來，倒了杯涼水向遞過去。

阮今禾拽住搖晃的小手：“別裝了，我提前給你吹涼了。”

殷甜瞬間變臉，咧一笑：“嫂嫂真聰明，我都騙不到你。不像江木頭，我稍微表現出一點不適，他臉就變了。”

“江統領是關心你，換作其他人可不會上你的當。”

阮今禾點了點的鼻尖，不由看向江淵。

他一直沉默站在殷甜后，若非著急遞水，都不會向前一步。

若記得不錯，江淵是通過黑影考驗，從河里爬出來的人。這樣的人，早已將生死當做家常便飯，又怎會因一聲吃痛而張至此。

除非是，種下，關心則。

蘇泊棠雖與殷甜說了幾句話，但關注點一直在屏風后的藕紫影上。

他搭話道：“聽聞柳小姐在琴會中拔得頭籌，恭喜你了。”

柳茹仙淺笑：“蘇公子謬贊，不過是僥幸而已。”

“蘇某當日忙于公事，未能見識柳小姐琴藝，實在憾。蘇某若記得不錯，助你奪魁的曲目名喚《與君決》。”

點頭：“蘇公子好記。”

“仙兒會彈琴嗎？我竟一點不知。”殷甜指指后古琴：“剛好這里有把琴，不如你還原一遍？”

蘇泊棠隨即接話：“若是如此，蘇某真是如聽仙樂、三生有幸。”

阮今禾角了，真是人眼里出西施。他都還沒聽到曲聲，就開始夸贊。

柳茹仙抿笑：“你與我等分雅閣，琴曲算作回禮，禮尚往來，不拖不欠。”

說罷，行至琴桌前坐下，撥弄琴弦，曲聲在指尖緩緩流淌。

那說還休、纏綿疊，又分崩離析的曲，穿過一墻之隔的屋舍，鉆梁言書的耳蝸中。

剎那間，曲聲越過了空靈旋律，化作萬般思緒的鞭子。

一鞭接著一鞭，在曲中人上，刮下道道青痕。

殷珩暼一眼梁言書：“梁卿向來雅俗共賞，對琴曲頗有研究，這曲奏得如何？”

“殿下高看我了。”

梁言書不愿多說。

他當然知曉柳茹仙琴會奪魁消息，曲目琴譜也擺在書房桌前。可他沒敢奏，實在是不想思緒。

沒想到，今日竟會以這樣的方式聽到。

殷珩冷笑：“孤倒聽得明白，曲風婉轉，如泣如訴，有哀怨控訴之意。”

梁言書表微凝，手中折扇快速朝自己扇風，似要吹走心頭浮躁。

梁弦語看著有些異樣的堂兄，似乎也知曉了什麼。

“錚！”琴弦忽而被重重放下，發出刺耳聲。

隔壁人聲嘈雜，慌起來。

“琴弦竟斷了，你手指沒事吧？”

“古琴太久沒用，年久失修。我帶了消腫膏藥，柳小姐你……”

“多謝蘇公子好意，我沒弄傷自己。”

“都怪蘇某提及往事，讓你險些傷，實在不應該……”

梁言書的臉越來越黑了，抬起桌前酒杯，一口悶下，火辣辣的酒直沖而下，在心口落下躁痕跡。

蘭字房。

阮今禾柳茹仙指尖，確認并無大礙，才松口氣。

侍者敲門，送如意酒來了。他在每人面前斟滿一杯，而后屈退出。

殷甜迫不及待抿上一口，眉頭皺起：“這酒勁可真沖，落在嗓子眼火辣辣的。”

阮今禾戲謔道：“豈不是像你的子一般。”

“嫂嫂說什麼呢！我才沒有這麼火。江木頭都夸我脾氣溫和。”

阮今禾笑笑不言。

江淵先前都與窮兇極惡的罪犯打道，像殷甜這種任刁蠻的小公主，在他眼中變溫和人，也不意外。

蘇泊棠借著酒意大膽詢問：“柳小姐這首《與君訣》，名字取得實在特別，可有什麼特殊含義？”

柳茹仙面一沉，似乎被說中了心事，形微。

阮今禾代答道：“這曲名是引用了我詩中的片段，并無特殊含義。”

“哦？”蘇泊棠來了興致：“夫人可愿分佳作，蘇某洗耳恭聽。”

柳茹仙側眸看：“阮姐姐，你不必……”

阮今禾打斷的話，聲開口：“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柳茹仙有些吃驚，仔細品味詩中涵后，眸中激，將桌前酒一飲而盡，待酒勁翻涌時，已沉溺在五味雜陳的心緒中。

“妙哉！妙哉！”

門房大開的走廊上，傳來清朗男聲。

一碧青錦袍，頭戴竹節玉冠，手持兩柄詩經的柳濯玉，姍姍來遲。

他朝屏風后阮今禾方向，拱手作揖：“在下柳濯玉。”

阮今禾愣在原地，沒想到蘇泊棠等待的好友竟是他。

殷甜不知不覺喝下三杯，抱著酒壺犯起迷糊，數著空氣中羊，神志不清了。

“柳兄今日怎麼遲到了？”蘇泊棠指著桌前酒盞，笑著說：“說理由之前，先自罰三杯，你讓我們久等了。”

柳濯玉目灼灼盯著屏風后的子倩影，爽快地飲下三杯。

玉字房。

殷珩臉沉起來，拎著酒杯的指節，泛出白痕。

畢竟是多年老友，梁言書看他一眼，便知隔間的柳濯玉，與太子妃恐怕有過什麼牽連。

這下，換他幸災樂禍了。

“原來是驚才絕艷的狀元郎，聽聞他是個詩癡，遇上絕佳好詩的創作者，定要引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