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幾日，太子傷好得差不多，義和朝使臣覲見，他空出手去接待。

阮今禾總算空去了趟青荷殿。

然而荷仙姑人影沒見著，只得了一盒碧綠藥丸。

“仙姑走了？”阮今禾很是詫異。

甚至沒來得及告別，就這麼不聲不響離開了。

綠蘿點點頭，將仙姑醫囑告知：“姑再三代，這期間不只是娘娘要調養，殿下也不可以熬夜眠。還留了這個……”

從懷中取出藥瓶：“這是祛寒，姑讓娘娘喂殿下服用，此可解寒之癥。不論是頭疼腦熱，還是咳嗽疲乏，喝下去就藥到病除。”

阮今禾看著，忍不住慨：“真是刀子，豆腐心。”

才知道，殷珩離宮之前，荷仙姑派人送去紙條，指示他去哪尋藥。

與其他巖石峭壁不同，指示的地方多是泥濘土壤，只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層，即便在上頭踩踏攀登，也鮮會摔跌下去。

若非殷珩貪圖開得最茂盛的一株藥草，也不會出現命懸一線的險事。

“姑醫高明，宮中太醫把不準的病癥，一眼便知。明明能大有作為，為何還要終日避世在山山頂？”

綠蘿年紀小，見識不算長遠。在看來，有一技之長傍，這是何等榮耀。

阮今禾輕聲道：“不是每個人都向往明璀璨，所位置不同，心中期許不同。仙姑超凡俗，不被外人攪擾，安穩度過一生已是人生志愿。”

綠蘿撓撓頭，太深奧，無法理解，

蕓娘小跑進來：“義和朝使臣提出想與我朝通商往來，但又擔心被背刺。獻王順勢提出可以讓公主和親，結兄弟之好。”

“公主和親？”

心里“咯噔”一聲，有種不祥預：“宮中適齡公主，只有皇妹一個。可是母后唯一的兒，陛下不會……”

“陛下答應了！”蕓娘打斷的話，無奈道：“細則老奴不知，只聽說陛下當堂拍板同意，著禮部去備婚制了。”

阮今禾眉頭微蹙：“殿下沒開口阻攔？”

蕓娘搖搖頭：“養心殿宮人提及，陛下近日決事偏執，許多殿下擬好的章程又被他推翻，常常反其道而行之。殿下不同意的政事，獻王越要支持，陛下就聽從施行。所以七公主之事上，他沒能發表意見。”

阮今禾有些無語。

恒楚帝還真是越老越胡鬧，越生病越敏。

難怪皇后總把，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輕易懈怠，的話掛在上。他像個定時炸彈，不知道在哪日就炸了，搞得人心惶惶。

綠蘿吃驚追問：“七公主是陛下最疼的公主，他怎舍得將嫁人。義和朝是由臣賊子搭建的王朝，公主嫁過去，豈不是陷水深火熱之中。”

“若只是犧牲公主，就能換取兩朝和平，上位者當然愿意。”蕓娘嘆口氣：“娘娘不就是這麼來的恒楚嗎？”

“哦，對……”綠蘿猛得反應過來。

阮今禾思慮起先前研墨時，看到過的朝政之事。

義和團是由西域、西涼、塞北以及曾經的扶桑四國，其中的反叛者組的數以萬計的兵強將。他們占領西域東部，塞北西部， 自立為王，封為義和朝。

殷珩連贏三戰后，按恒楚帝之意簽訂合約，達賦稅通商往來。前段時期，恒楚帝提出想做天下之主，要求太子派兵前往小國，讓他們俯首稱臣。

今川就是殷珩一手提拔下，剔除掉扶桑舊部，正式納恒楚麾下。現如今，朝中大將兵分三路，在三國理暴之事，哪還能出力應對義和朝。

恒楚帝想有生之年安穩度過，才會答應這種無禮要求。義和朝如龍潭虎，殷甜若嫁過去，恐怕九死一生。

“殿下在何？”

“接待使臣與七公主和親事宜，陛下以殿下大病初愈不宜勞累為由，全權給獻王理。殿下無事，已回寢殿了。”

“我去看看他。”

拿過驅寒往外走去。

.

“轟隆”一聲重響，價值連城花瓶砸至地面，碎渣塊。

宮人跪了一地，誰也不敢出聲。

“殿下何苦呢？”折枝苦口婆心勸道：“義和朝集結兵強將，國主用兵如神，你若嫁過去，就是堂堂正正的王后，不得一委屈。”

“我不去！”

殷甜將茶盞揮落在地：“國主年紀與父皇一般大，都可以生下我了！既是三皇兄提出和親，那就讓他嫁過去！”

折枝無奈：“殿下不要說氣話，獻王是男子，怎能與義和朝國主議親。”

“他不是喜歡男人嗎？剛好投其所好……”

“放肆！”

一道威嚴強的聲音，從宮門外傳來。

皇后氣勢洶洶走：“你為公主，盡榮華富貴，就該為陛下分憂，心甘愿接安排。而不是在這里胡攪蠻纏，口不擇言！”

殷甜紅著眼睛控訴：“父皇送的金銀珠寶都在庫房堆著，你若將其當做捆綁我一生的鐐銬，那就趁早拿回去。皇室公主我做得厭煩至極，我只喜歡騎馬馳騁，本不在乎這些外之。”

“你出生在樊籠，沒有把握時機嫁人，落到這一步，怪不得他人。”

“母后生我，只為讓我攀高枝抬高價；父皇養我，就是把我當做和親工。既然如此，你別生，他別養……”

“啪！”的一聲悶響，皇后的掌落在殷甜臉上。

半邊臉頰紅彤彤，眼淚奪眶而出，泣不聲。

折枝跪地求饒：“七公主尚還年，娘娘莫與一般見識。”

皇后嘆口氣：“都下去。”

所有人退了出去。

蹲下，至殷甜面前沉聲道：“擅長領兵的將軍不在京城，若此時與義和朝發生沖突，陛下必會派太子出征，一場仗快則十天，慢則三五個月。陛下大限將至，若此時太子離京，豈不正中殷獻下懷。”

“他推你出去和親，就是要你鬧得天翻地覆，推翻義和朝和親之約。你現在多打碎一個花瓶，江山就多一分易主可能。兒長，孰輕孰重，你該分得清！”

.

阮今禾至書房門外，見殷珩站在窗邊上負手而立，臉微沉。

周好像鍍了一層影，陷糾結思緒許久。

打破沉靜：“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