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楚二百三十七年，殷珩登基為帝，更年號為昌熙。

殷珩穩坐帝位第一件事，便是讓李公公在殿前宣讀立后詔書。

安靜的養心殿忽而鬧騰起來，群臣竊竊私議，表很彩，但基本上都呈現一個意思，就是不太贊同。

“殿下。”蘇太傅手持符節，繞出隊伍，聲音沉穩：“微臣以為皇后當做天下子表率。原太子妃娘娘出生商賈，經營香道，京城無人不知，實在難以服眾。”

梁言書跟著走出，反駁道：“陛下一心為國為民，后宮并無其他子，太子妃承接皇后之位，禮法順然，豈有不妥？”

話音剛落，太子黨派紛紛贊。

皇嗣稀缺，除雍王妃誕下皇長孫外，第三代并無所出。更別提被孟氏一族告到堂前，喜好孌的獻王了。

哦不對，是庶人殷獻。

雖說太子妃出商賈，出難登大雅之堂，但與新帝誼深厚，不日將誕下翎兒，穩定國本。后宮既無其他選擇，也無需阻撓異議。

蘇太傅卻不贊同：“我朝歷代皇后，皆是德才兼備、出名門。陛下剛剛登基，基尚不穩定，需一位名門貴，為您管束后宮之事。”

殷珩單手支著腦袋，懶散視線落在蘇太傅上，出一騖。

他聲音低沉：“太傅覺得誰人合適？”

站在太傅后臣子，皆把頭垂得極低，生怕一個不小心，被無辜牽扯。蘇大人過去有眼力見的，怎麼如今看不明白新帝之意。

“母儀天下之人，當高門教養，耳濡目染，堪堪而。微臣以為，朝中重臣千金知書達禮，若從中擇選幾名，充盈后宮，方替陛下分憂解難，開枝散葉。”

殷珩垂眸，角掀起一道諷刺：“諸位重臣匯聚一堂，府邸可有合適人選？”

殿一時躁不安，似乎在探明帝王心意，卻無人敢開口。

蘇太傅著頭皮推薦：“微臣記得，柳相有個剛及笄不久的幺，琴棋書畫樣樣通，才……”

“蘇大人莫扯紅線！”柳相立馬撇開關系，恭聲說著：“陛下，小已定下娃娃親，待國喪完畢就要親，并無與陛下結緣之幸。”

這死老頭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前些年新帝以仁德揚名天下，他還愿意送小宮爭寵。畢竟府邸若能出個做皇后的兒，實是耀門楣的大好事。

可如今宮中誰人不知，太子妃是新帝強綁在邊的心上人。東宮大婚之時，新帝置冒犯之人，殺人不眨眼。

他除非昏頭瞎眼，才會送自家小去送死。

殷珩笑著說：“柳相勞苦功高，為國為民，待幺親，朕必到場喝喜酒。”

“謝陛下大恩，微臣銘記于心。”

柳相大聲謝，向朝堂眾人發出信號。

順陛下之意者，闔家幸福。逆陛下之意者，萬劫不復。

一時間，殿前余下大臣紛紛表忠心，推舉阮今禾是最佳皇后人選，尋常府邸子不可比擬半分，更別提宮侍奉。

蘇太傅依舊不死心，又把目轉向武一列的寧靖遠侯。他記得侯爺喜歡和相爺唱反調，興許能有所收獲。

“微臣記得侯府有個三小姐，曾被大長公主推舉宮，或許……”

“本侯分家已久，府中只有二子，哪來什麼三小姐。”靖遠侯打斷他的話，不忘諷刺補一句：“你這麼喜歡做，何必舍近就遠，為自己兩個兒拉紅線就好了。”

此話一出，蘇太傅臉驚變，殿中私議更甚。

“蘇大人說了一堆陳詞濫調， 原來是要陛下舍棄發妻，冊立你兒為后。”梁言書意味深長地說著。

“哦？”殷珩臉平靜，并無一波瀾：“太傅存了這份心？”

蘇太傅臉一變，急忙上前跪下：“兩年不諳世事，尚未到婚配之時。微臣絕無此意，請陛下明鑒。”

“你既沒有，倒是給朕找出一位，堪配皇后之位的人來。”

“微，微臣……”

蘇太傅有些結，下意識環顧四周，見眾人視線紛紛回避，把他當做瘟神一般，生怕沾上要惹一腥。

他在新帝警告的眼神中，幡然醒悟，磕頭說著：“原太子妃娘娘賢良淑德，天下無雙，皇后之位，非莫屬。”

殷珩輕聲詢問：“太傅不勉強吧？”

“不，不勉強。”

蘇太傅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真心實意？”

“千真萬確！”

蘇太傅點頭如搗蒜。

殷珩大手一揮：“既如此，禮部尚書準備封后事宜，不日舉辦冊封典禮。”

群臣跪拜高呼：“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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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今禾躺在貴妃榻上，看著正拿著量尺，在上測量尺寸的蕓娘：“嬤嬤，陛下都說可以等我生產完舉行儀式，你何必讓我立即參與？”

懷胎五月，腹部墜了個小西瓜，行遲緩，平日若非綠蘿嘮叨，連花園都懶得逛，更別提進行封后典禮了。

那一沉重服飾搭上冠，豈不是要把自己得不了氣。

蕓娘量完段，收著卷尺：“皇宮中變數無不在，今日深款款的郎君，明日就能帶著小妖花前月下。”

“君心如天氣，變化莫測，朝不保夕。唯有權利、地位才永恒不變，老奴跟在湘妃邊多年，見慣翻臉無之人。娘娘要趁得陛下心意，盡快為自己和腹中胎兒，尋一條康莊大道。”

“只要你執掌印，即便后宮來了其他人，也無人能越過你。若一舉得男，封為太子，那你這一生就高枕無憂了！”

蕓娘絮絮叨叨說著，將過去經驗悉數告知。

這番話雖刺耳，卻和婚前提醒新娘防范枕邊人的娘家人一般無二。

蕓娘是為著想，也就沒再多言，打算順其心意，半月后參加封后大典。

綠蘿送新鮮瓜果進來：“娘娘，閣事務繁忙，陛下派人知會宿在乾坤殿。”

“嗯。”阮今禾懶懶點指甲，尋思下次用什麼花瓣染。

蕓嬤嬤忽而張兮兮說：“陛下多日宿在乾坤殿，莫不是養了通房姬妾？”

嘆口氣：“嬤嬤又想。”

“陛下多久沒你了？”

“懷孕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