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畫好的圖紙，就這樣被撕壞了，時春實在心疼。

“師傅，你……”

抬頭去看老紀，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紀攥住了肩膀，用力到覺骨頭都快碎了。

老紀赤目裂，唾沫星子往外飛濺，“你怎麼會有這種玉佩的圖紙？”

“痛！”時春蹙眉，“師傅，你先松開我可以嗎。”

老紀稍稍回神，松開了桎梏住時春的兩只手。

但目仍舊落在時春上，迫切地等著的回答。

時春覺得有點疑，但還是如實相告，“是當年我認識的一個人送我的。”

“那個人呢？”老紀繼續追問。

“沒找到，”時春眼神黯淡下去，低頭扣著自己潤的指甲蓋，“我等了他很多年，都沒有等到他。”

明明，那個小哥哥說會回來找的。

再聯想到當時那個小哥哥負重傷，是躲避追殺才逃到村口的破廟里的。

說不定，是早就已經死了……

想到這兒，時春的語氣里又多了幾分迫切，“師傅，這個玉佩的圖紙有什麼問題嗎，我是真的很想做一個這樣的。”

老紀眼底閃過悲痛，雙手垂在側，無力地攥了拳頭，角更是漫過嘲諷的笑。

他到底在期待什麼啊。

當年那樣的滅頂之災，怎麼可能還會有人活下來。

還是別抱有期待了，只是空歡喜。

“我可以教你，畢竟那個送你玉佩的人對你很重要，這塊玉佩，也很重要。”老紀開口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時春的錯覺。

老紀看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而且各種細節都教得很認真，有種要把當關門弟子培養的覺。

這是好事。

只是——

真的很累。

當天晚上回東廠，時春的兩只手上便爬滿了泡。

寶珠點了一盞桐油燈，拿在火上烤過的針尖去挑破泡，再迅速上藥包扎。

整個過程里，時春一聲不吭，反倒是寶珠哭得鼻涕泡泡都出來了。

“夫人，要不然還是別去了吧，你這手再多練幾天，怕是就不能看了，你想要那個玉佩，我去學，我一定給你做得漂漂亮亮的！”寶珠勸說道。

時春想也不想便搖頭拒絕，“不行，既然學了，就一定要學到底，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頓了頓又補充，“而且這塊玉佩對我來說意義不一樣，我想親手做。”

“可是夫人你的手……”寶珠仍舊心疼。

時春抬起裹著紗布的手，輕輕拍了拍的腦袋，“沒事，我以前在宮里的時候，大冬天洗裳，凍得兩只手都裂了，晚上睡覺傷口長合，第二天早上要去洗服，手指一彎，又生生地把長合的傷口被崩開。”

寶珠捂著耳朵不敢聽了，“夫人你別說了，我是聽著就覺得疼！”

“傻丫頭，”時春啞然失笑，手指下移了寶珠哭紅的鼻尖，“跟你說這個，不是為了讓你覺得我有多慘，是想告訴你，當初日子過得那麼慘，我也沒有留下任何傷疤，所以這次也不會的。”

寶珠吸了吸鼻子，也回味過來了。

對哦，之前夫人在街上被人潑了王水，好多地方都被腐蝕得不像樣子，后來不也都好了嗎，一點疤都看不見。

“所以啊，等我刻完這塊玉佩，再好好休養十天半個月，就又是那副蔥指的模樣了。”時春開口道。

寶珠嗯了一聲，“那我先去給夫人你備上祛疤膏，到時候學完就能用上。”

“什麼祛疤膏？”時春好奇詢問。

寶珠道，“就是之前夫人你給我的，昆布給的那個啊。”

時春不可置信，“那個還有嗎，我記得給你的時候就只剩下小半盒了，你沒用？”

“……用得差不多了，拿竹條刮一刮，應該還能抹兩次。”寶珠舌頭打了個結，趕忙開口道。

時春聽出的張，眼神瞬間凝重嚴肅，“寶珠，你脖子上的傷疤，該不會是沒好吧？”

“怎麼可能！”寶珠矢口否認，“早就好了，不信夫人你看。”

一邊說，一邊開領給時春瞧。

只是作太快了，時春本還沒看清，就又用領將脖子給擋得嚴嚴實實。

“對了夫人，你是不是了，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寶珠說著，一溜煙跑了出去。

時春愈發覺得有問題。

等了快一炷香的時間，見寶珠回來，便立馬拽著在桌前坐下，自己手親自檢查。

可開領，卻看見脖子那干干凈凈，的確沒有疤痕的印子了。

這就奇怪了。

既然沒有摳摳搜搜舍不得用，那怎麼還一副心虛的樣子呢？

對此，寶珠給出的回答是，“那畢竟是我用剩下的東西，我怕夫人你覺得我是嫌不好用，所以才留了一部分……”

時春啞然失笑，“我怎麼會這樣想。”

頓了頓又補充，“看著你的傷疤好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說起來神醫這藥是真的厲害，就那麼一小點，居然就能去掉你的疤痕。”

“是啊。”寶珠跟著點頭，“真的很厲害。”

“可惜不能再弄到了，”時春有點可惜，“不然隨揣在上，遇到麻煩事也不用著急。”

麻煩事？

寶珠聽聞這話，心瞬間揪起來，“夫人是怕什麼麻煩事啊，如果真的遇到了，可以讓督主來幫忙的！”

“他……”時春垂眸，聲音黯淡了幾分，“有時候他不在的話，我就可以自己解決了啊。”

尤其是，離開東廠，離開京城，乃至離開大齊之后。

再遇到麻煩事，就得自己兜底了。

到時候哪還有什麼督主？

時春想著，又收回了自己的思緒，“行了，我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早點休息吧，我也差不多要睡了。”

寶珠應了一聲，抬步離開了屋子。

回到自己的房間，確定四周都沒人之后，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自己睡覺用的蕎麥殼枕頭，手進去掏了半晌，然后翻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