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沒了，世子病歪歪的，還瞎了，他們這些部將也每天提心吊膽，生怕被人拿住錯連累王爺，窩窩囊囊，哪里像條好漢的樣子。

軍師還在北部監軍，他們這些人一部分跟著王爺窩在京城，一部分在北軍里履職，唯有這次世子大婚，除了軍師和實在走不開的，都回來了。

哪怕是他這樣的人都知道，王爺怕是借機另有打算。

可緩緩歸矣...

他更希，下此再來這個京城，能以另一種份，揚眉吐氣。

【作者有話說】

王爺：“我們要取回失去的一切！”

眾將士歡呼。

王爺：“攻下京城，奪了這鳥位！”

眼神瞥到一邊的兒子，頓時火起：“我英雄一世，怎麼會有你這種兒長的兒子？”

奚瓊寧一頓，咳了幾聲道：“孩兒只是不忍生靈涂炭。”

王爺一臉嫌棄，一副我本來不想穿你的表：“是不是怕你那公主媳婦不愿意再和你好了？嘖。”

卻看見跟了自己幾十年的老管家也嫌棄地看著自己。

王爺頓時火大：“看老子做甚？”

老管家了脖子，心道：“老主子還有臉嫌棄世子，想當年他自個...”

第38章 大雪

◎好像到奚瓊寧更深一層的心◎

山上雪下的厚，雪深一尺多，走著都要小心，不然雪鉆進靴子，就知道什麼心涼。

合歡站在院子愣神，看來的許諾注定要延后了。

正想著，金珠兒匆匆過來：“了不得了，我剛從前頭過來，聽見這的小師父說，雪下得厚實，塌了好些屋舍，世子都了一些侍衛去幫忙。”

了通紅的耳朵，“聽說山下大雪也塌好些農舍，莊稼人辛苦一年，年底還要磨難。”

合歡想了想道：“不知住持可有什麼法子？”

寺廟道觀向來是為善之首，府免他們稅銀，就指著關鍵之時扶危濟困呢。

況且，災的又是山下人，近鄰一樣，平日里燒香拜佛，積了多煙火。

便道：“祭祀剩下的東西，都給方丈，令他代我們施粥，這雪仍然下的不停，恐怕災的人吃食也沒了。”

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晚些下山，對山下人來說，怕是過不好年了。

合歡拽披風，要去看看瓊寧。

一夜過去，也不知道他的風寒是否好些了。

合歡踏著小沙彌們正在清掃的路，可惜天仍然在下雪，路上又覆了薄薄一層。

過去時，瓊寧正和躺在床上喝藥。他的風寒正是發作的時候，此刻應該有些發熱，兩頰通紅。

邱意正為他讀書。

合歡聽了聽道：“似乎是宋家那位大儒新出的文章？”

宋家大儒雖出世家，卻潛心鉆研學問，不到四十就已經名遍天下，世人尊崇。

瓊寧睜開眼睛，雙眼無神，只是一喜道：“你來了？”又憂道：”天下的這麼大雪，何苦來？”

合歡卻說：“你喜歡他的文章？”

瓊寧搖搖頭道：“文章寫盡天下事，不肯俯首見蒼生。”

合歡掌不住笑了：“咱們是英雄所見略同。這位大儒講經著說言之有，平時或寫景，或抒，也算花團錦簇，可惜，不知怎的竟來關心其民生了。”

合歡似極有興致說這些東西，瓊寧也不時一句引著往下說。

“軍糧短缺，朝中又說年年虧空，寅吃卯糧，他先說了一句人話，說是百姓賦稅切不可再加，后邊這句才是笑掉大牙，竟說號召百姓捐出余糧，為國為民。”

合歡頗為諷刺地說：“他若說要世家捐贈，我就不會再說什麼，偏偏既要名聲，又不想世家霉頭，就拿普通人開刀。”

一時鄭林兒上了茶點，就聽瓊寧道：“父王來信說，朝上諸公都定了這個計策。”

合歡憋回里的諷刺。

就不信那麼多聰明人看不出來，這就是一個爛招。

上頭說鼓勵百姓捐糧，下頭會不會強迫呢？到時候北軍能拿到多糧食不好說，那些刮地皮的員們怕是要撐死，罵名全讓攝政王給擔了。

--誰讓是給他手下軍隊募糧呢？

就這手段，這配合的默契度，道：“我算知道，父王為什麼會被百姓臣了。”

這朝中的鍋那是一個接一個。

瓊寧也是被言外之意逗笑，卻嘆道：“無論朝堂上人如何爭斗，落在普通人上一點點，就可能是生計被奪，家破人亡。”

合歡也沒想到，他這樣一個養在富貴地的世子，竟會想到這一層。

王爺待他眼珠子似的，什麼腌臜事也不讓他知道，合歡自己，也是父母殉國后，親眼看見雙親尸，一路逃命又遍識世冷暖，來到宮里，寄人籬下，就算如今失憶，但那份同，總能有同理心，才知道普通人的不易。

而他呢？從書里得來的嗎？

正當此時，有個小沙彌來報信。

“貴人們安，師父命我通報：山下人屋子被塌，天凍得，昨個夜里陸陸續續來寺里求救，已將人安置在僧舍和后院，絕不會打擾到貴人。”

合歡也沒想到山下況比想的糟糕太多了。

抬眼去，心里思忖，也不知其他地方如何了。

今冬干燥，自冬來沒有一場雨一點雪，百姓人心惶惶：天不好收就不好，糧食了，什麼柴米油鹽的都要漲價。

好不容易盼來雪了，大婚時那一場還好，瑞雪兆年，如今一連下了兩日，天又昏昏沉沉的，怕是連日暴雪，往年不是沒有塌房子凍死死人的現象。

瓊寧道：“等山下清雪修屋子的回來，讓他們再去看看有什麼幫得上的。”

他們這次出來，帶了不侍衛，有他們幫忙，大師們也能輕松些。

小沙彌一疊聲兒謝。

合歡見他臉凍得通紅，手指也皸裂，小小年紀，眼神清亮，十分憐惜，不由便金玉兒帶他去烤火，又道：“拿些膏子給他抹手。”

“山下之事應當很慘烈吧。”晚上，兩人吃了飯，正聽金雀兒說故事時，瓊寧忽然道。

因為前頭的哭聲已經傳到這邊了。

不一會兒，那道小孩子的哭聲也沒了，想必是被大人們制住了。

爐里的碳燃得正旺，忽然發出噼啪一聲。

金雀兒家就是遭災才把賣進宮的，但一向看得開，還不忘安眾人：“主持仁善，讓他們進山揀柴火，挨過這個冬天，做什麼都能過去。”

山下的山都是世家的，地上落柴火都不許旁人，不然就是違反法令，被拉進牢里都沒人管，主持讓他們上寺里的山上揀柴火，算得上是天大的恩惠了。

奚瓊寧蹙眉，久久不語。

合歡知道，他這是不忍。便道：“你不用擔心，咱們的莊里不是有一些存糧嗎？”

婚后瓊寧就將自己的莊子鋪子送到合歡那邊，合歡嫁的匆忙，雖然宮里送了嬤嬤們，但哪敢隨意用，只讓他們并府里來的，一人管幾家鋪子，定好年末時看賬，不得力的就蠲了差事。

“今冬的麥子已經種下，不知來年收，此刻補不了苗，若來年出不來，咱們先借他們一些糧，春天里萬復蘇，吃食容易找，好歹一起對付過去。”

奚瓊寧聞言，這才寬心。

年節時發生這種事，整個朝堂也在爭吵。

宋輕時此刻臉鐵青。

昨兒個夜里，不知哪里來的刁民，竟直接吊死在宋府門口，還是夜里打更的發現。

偏偏那打更人的凄厲，引得過路人都來觀，宋府偏遠，但也在城，來往的百姓多，傳的到都是，將家主，也就是他大伯氣的半死。

過年期間，好端端的，太不吉利了。

他們也警醒，吩咐門子看著點靜，但還是被不知何人鉆空子，寫了大字在墻上，這回他們是發現的早，誰知道，上頭的容傳的到是。

人們這才知道，提意見他們捐糧的人，正是宋家的人。

短短幾天，百姓家里來了幾茬人要錢糧，本來已經了今年的稅。

都怪那個天天作詩說百姓苦的宋大儒。

他們不懂什麼文化，什麼，只是忿忿，喝酒吃沒有他們，擔責任要錢的時候就想起他們了？

張大籠著袖子，蹲到宋府墻角看熱鬧。

“茶館那宋先生說了，那紙上全是罵宋大儒的話。”旁邊一個大漢竊竊私語，聽說這宋府的皮都被下來了。

“這群世家真是蔫壞。”

“誰說不是呢？宋大人看著俊秀，誰能想到竟然自己弟媳。”

宋輕時在轎子里清清楚楚聽見了這句。

跟著他的小廝也聽見了，他面一變，呵斥著門子過來：“還不快打發了，咱們這樣的人家，也是什麼人都能在門口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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