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奚瓊寧見不如以往一樣，歡快的像只小鳥嘰嘰喳喳，圍著他說個不停，本就十分疑，又見這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便問：“可是出了什麼事？”

他這一早上和陳伯對了一早上的賬本，又撥了許多東西送去給父王，忙的暈頭轉向，還沒來得及問的況。

“沒有沒有，世子妃帶著我們去書房曬書，世子可省了許多功夫呢。”陳昱連忙道。

奚瓊寧也沒有想到，今日竟會去曬書：“難怪今日無打采，原來是累了。”他道：“下午就讓陳昱他們去吧，你在留園好好休息，書房風大，仔細凍著了。”

合歡敏銳地察覺到什麼，略有些喪氣道：“這麼說，下午你也不能忙完了？”

奚瓊寧道：“正是，一應林子莊稼，養的鴨魚，都要忙活許久，留給咱們的，送給叔父和親戚們的，還要留出一些送去北地，讓父王和叔伯們用著，對了，雖然春天快到了，但北地的氣候特殊，晚上極為寒冷，還是要多備點棉送去。”

是聽他說了這些，合歡的頭就疼極了。

原本還想著說要去幫幫他，可一聽到他說的那些事，合歡的頭就劇烈地疼起來。

“合歡，你怎麼了？”奚瓊寧敏捷地轉，快速扶著。

合歡捂著腦袋，也不知道怎麼，忽然頭一暈，險些栽倒在地上。往日懶，總是想出些點子避過去，這次原想著幫他，可難道是聽到事太復雜，自暈了？

“鄭林，去請大夫。”奚瓊寧沉聲道，然后將抱起，穩穩放在榻上。他皺著眉頭，往日端正穩重的公子頭一次慌的不知怎麼辦才好。

他的手抖地握在手腕上，卻心慌意，什麼辦法都想不出來，像個新手一樣，連脈息都握不準，久病醫，他分明是醫極高的大夫了，手卻一直在抖，本放不到手腕上。

奚瓊寧又急又惱,竟是捂著口悶咳一聲。

小喜將帕子浸水，去合歡頭上疼出的汗珠。公主的面白極了，像是那日在宮里，公主生病的樣子，而陛下借機，將們這些人都罰去各宮，就是為了公主低頭。因為這件事，甚至有幾個人沒有熬下去，都沒有敢告訴公主，只為了讓開心活下去。

怔怔地將手放在合歡額頭上，并不是很燙，不是風寒，那這莫名奇妙的劇痛到底是什麼？

屋里套，侍們在外間進進出出，里間關的嚴實，還特意燒了幾爐子炭火，惹得臉都通紅，唯有合歡一人，面煞白，哪怕不懂藝的人見了，都知道分明是病了。

“大夫怎麼還不來？”奚瓊寧問道。他頭一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惶恐地等待著。

年失明，但他從不會縱容自己在黑暗中等待旁人施舍時間看他，他相信，倚靠自己縱然走得慢些，也比等著別人來得好。可今日，他竟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等著大夫，祈求他早點過來。

“大夫來了，張大夫來了。”王府自然也供著位大夫，但事急，一來一回的，加上大家心張，這才覺得大夫很久才來。

張大夫將手搭在合歡脈搏上許久，“世子妃先前可是過極重的傷？”

這話讓王府的人實在不解：一個深宮中養的公主，哪里來的機會傷呢？

奚瓊寧愣神，他緩緩坐下：“過重傷...我竟不知...”

金雀兒等人則道：“我等也是臨近婚期，這才到公主邊的。只知道公主子很弱，還是到王府才將養過來。當時公主邊的人已經被陛下換過兩遍，我們實在不知道發生過什麼？”

小喜也含著淚：“當時公主從宮外晚歸，皇帝借機發揮，將我們全部貶低等宮人...我原以為，即便是憑借舊日分，他定不會對公主做什麼，誰知道，他竟然這麼狠心，這件事一定和他有關。”

那大夫搖頭道：“世子妃后腦過重擊，又沒有好好醫治，怕是留下什麼后癥。此次劇痛，應該就是那道舊傷引起的。”

奚瓊寧卻抬起頭，他一雙眼睛竟變得通紅，只問道：“這傷，是否會導致離魂之癥？”

小喜瞪大眼睛直直看向他，卻什麼都沒說，只是轉而又盯著大夫。

“這...也有可能。老朽也曾在醫書上看到一小，年時頭部撞擊到重創，從此忘卻一切，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奚瓊寧坐在榻邊，合歡的手，一時又是恍然大悟，又是心痛難當。

良久，才聽見他沙啞的聲音。

“敢問張大夫，此頭疼之癥，可有法子醫治？”

那張大夫苦笑道：“世子博學多聞，飽讀醫書，自然知道世間的病痛如此之多，醫者是與天搏斗，大多數病證只能緩解，而緩解的法子，世子知道的可比我多多了。”

“難道，竟我眼睜睜看著合歡這般痛苦嗎？”奚瓊寧終是忍不住道。

“世子，您先別急，張大夫沒有法子，或許其他大夫有呢，不如寫折子去宮里討幾位醫來，也就是了。”邱意提議道。

“是啊，這宮里世代搜尋民間名醫，又有無數典籍，多麼怪異的病癥他們都知道，或許醫是真的有辦法。”張大夫也贊同道。

奚瓊寧此刻已經惶然失措，但他深知只有自己冷靜下來，合歡才能更好。這玉樹瓊苞一樣的郎君深吸幾口氣，掩蓋住心里的忐忑道：“去文書相公寫折子，請醫來王府。”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奚瓊寧：原來如此，原來了這麼重的傷，怪不得不知道自己不能吃杏，也忘了殷明瀾。

孟合歡一把摟住他脖子：別擔心，那些東西忘了有什麼要，從今往后，我牢牢記得你就好了。

奚瓊寧：可你要是記起來－－

孟合歡略有些嫌棄道：這些人我還是不要記起來吧，又不是什麼好人。

第66章 恨

◎孟合歡到底在遙遙著誰？◎

胡太監端著幾盤糕點，慢悠悠進到殿里面。里頭點了許多燭火，哪怕他的作慢極了，還是被一邊的夏太監瞪了一眼。

兩個太監是先帝時候就跟著的老人了，向來在皇帝跟前爭寵，賣弄才干，夏太監心中忿忿地瞪著胡太監：天天在陛下跟前顯擺，什麼時候被陛下發落了就消停了。

“陛下，這是淑妃娘娘親手做的點心，您看了這麼久折子，應該了吧？膳房那伙人作太慢了，不如吃點點心墊一墊？”

殷明瀾了眉心，因著眼睛酸痛，也有意歇一歇。

他狹長的眼睛盯著那造型別致的點心：“哦？淑妃親手做的？我竟不知，淑妃竟有如此的能耐了。”

一瞬間，胡太監汗水就脊背。

自然不是淑妃親手做的，世家子矜貴，怎麼會親自去油煙重的廚房呢？不過是隨手撒幾把糖鹽，吩咐幾聲，就算是親手做的一份心意。

殷明瀾將糕點扔回盤子里，他一點都不想嘗一口。

淑妃啊，的名字在里轉了一圈，卻到底沒有說出來。

說來也怪，合歡在宮里的時候，他覺得長川表姐很好，寧愿呆在宮里，也不愿意見合歡一面。如今出去了，他好像再提不起什麼興致去想淑妃這個人。

對的印象和興趣，也隨著某個人的離去漸漸淡了，隨之而來的，是那上不得臺面的算計，還有除夕之夜上的逃避。那是殷明瀾一生不愿回憶的一夜！

孟合歡整晚都在另一個人邊，看上去和那個世子很近很近，近到他實在無法說服自己他們沒有發生什麼！

為他跳舞，為他加菜，為他出頭，他們二人相視一笑，分明鶼鰈深，而那個世子，無論從樣貌還是格品行看，都是合歡喜好之人！

真可笑，分明夾雜謀算的一場聯姻，反而就了一對看上去無比般配的眷！而他呢，他殷明瀾，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如果早知道，早知道魏恒和合歡有這般淵源，他一定－－

不，他還是會和高家聯姻的，不過會手段更和一些，讓合歡心里更能接此事，他日效仿文帝，未為不可！

那時自己還是太不耐煩，將合歡冷落了，沒有護著，以至于一朝心冷，竟真的嫁給別人，而他殷明瀾，堂堂的皇上，除夕夜一人對著堂下無數戲謔意味深長的目，差一點，他就要在冰冷的座上昏過去了！

而孟合歡，就那樣義無反顧擋在奚世子面前，這時他才恍然，原來妻子是這樣的，并不像表姐那樣為面就棄他不顧...

更可怕的是，他本該擁有這樣的妻子的！

世間最可怕的就是本來有！本來握在手里的，一朝卻被他人得去，那滋味實在磨人，所以他才會熬不住，臥病許久，而合歡果真如此心，除了他人寫的請安折子，竟一次都沒來宮里，也沒托人問過！

真的好狠心，這麼多年的分，兩相知，嫁人后就再也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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