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沒有掙，之前什麼給他一個教訓之類的打算早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時此刻，兩人都沒有說話，卻像說了千言萬語。

金雀兒隔著珠簾看到這一幕，輕輕了邊人，朝那頭努努，侍們見到此床頭吵架床尾合的場景，自然都會心一笑。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不外如是。

【作者有話說】

奚瓊寧：糟糕，合歡生氣了，這下可難哄了。以前父王哄母妃的法子不知道管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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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故舊

◎你娘親是我收的師妹，你這小丫頭有什麼委屈，大可說與我聽◎

翌日，天朗氣清，水面平靜無波，合歡興致上來穿戴漁人蓑蓑帽，蹲在船頭釣起了魚。

要說這釣魚技，說是簡單，只要將餌放好，魚竿摔進水中，坐著等就是。然而就是這般簡單，合歡卻跟渾似的。

“您好歹安靜坐一會兒，這魚還沒過來，就被你嚇跑了。”金雀兒無奈道。

“你還不知道娘子？呀，是最坐不住的。”金珠兒。

孟合歡自然聽見后這些妮子的話，清了清嗓子：“大膽丫頭，竟敢如此說本夫人！簡直倒反天罡！”

怪模怪樣的捉弄，惹得他們笑個不停，此次裝作出來游玩的大戶人家郎君夫人，以逃開朝中的搜查。

縱然懸崖那麼深，可那些人還是不信他們已經亡，在各個關卡，甚至鄉下，都布滿張的告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讓他們死心不來找人怕是很難。

奚瓊寧穿著一件白長衫，腰間用五麻繩編的腰帶束起，孟合歡則穿著短衫素，頭發也和市集上的沒什麼兩樣，褪去王府的華貴，兩人這打扮都十分新奇，和世家貴人們一點沾不上邊。

孟合歡再也坐不住，將手里的魚竿遞給金玉兒，自己回畫舫里頭躲曬。

小喜在里頭制裳，見回來了然一笑，合歡自然知道這是在笑自己沒有堅持住，便為自己辯解道：“太這麼曬，萬一將我曬丑了可如何是好？再者說，昔日西施浣紗，羅敷采桑，越乘舟都能引來慕們容貌之人，我若一直在外頭釣魚，真的引來什麼浮浪子弟，那該如何是好！”

聽見這滿腹說辭，外頭幾個侍衛侍都忍不住一笑。

孟合歡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他們如今是逃命，又不是來游玩的，這惹上什麼男司，到時候把燕京那伙人引來了...

想了想，斜了一旁閉眼養神的奚瓊寧一眼。難道到時候又這個人尋死不？

絕對不是為了躲懶！

然而小喜是誰啊，自來到燕京就跟著的人，哪里瞧不出的小心思，當下便道：“是是是，娘子絕對不是猴子的屁－－坐不住，也絕對不是新履舊路－－圖新鮮！”

這丫頭的怎麼這麼毒。和那個宋去意宋郎君有的一拼。

孟合歡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悻悻轉出去船頭，然而船頭上的人早就留神聽著，此刻笑得人仰馬翻，聽得合歡的臉越來越黑。

這是，忽然有人遞過來一杯熱茶，原來奚瓊寧邊有一個陶土做的小爐子，里面炭火燒著，上頭茶水沸騰翻滾。他煮茶實在是一把好手，聞著就有清香，又里頭加了金銀花等，味道更是特別。

然而合歡瞧了一眼他，就又扭頭，里重重哼一聲。這是兩人幾天來尋常相模式，旁的人見了，也不以為意。

奚瓊寧知道氣的，早就做好長久哄人的準備，如今此冷遇倒也不氣餒。

“咱們如今行了這麼遠，卻也不是去北邊的路，確是要去何？”他問道。

邱意便答：“娘子說附近的寧州城有一位大夫，想讓他給公子把把脈，您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哪里會沒有傷呢？只是這里荒郊野嶺的，大夫水平也一般，總要看看才安心。”

奚瓊寧手卻一頓。

孟合歡是忽然想起這個老大夫的，說起來他算是母妃同門師兄，當年見母妃天資異稟，便代師收徒，如今年紀大了，這才居在寧州城。

這些日子也不知是怎麼了，總是想起以前的事，合歡心里嘆一聲，以前的事都不是什麼好事，總算這位老大夫讓有一點見故人的喜悅。

過了半日，幾人從船上下來，先去找了客棧投宿。船上再*如何，也沒岸上舒服，他們急匆匆走了這麼久，是該好好歇一歇。

高大夫屬實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他先前是一家地主的放牛郎，那時正好是前朝末帝時候，朝里民間都一鍋粥，地主一家雖然算是個豪紳，夜里被強盜上門將金銀珠寶搶了個，一家子仆人死了個干凈，只剩下地主婆和小姐上外祖家省親免去一劫。

見地主家遇上這等慘事，那外祖家也出真面目，要讓地主婆再找人嫁了，那小姐年紀小正是吃飯的年紀，生不了孩子，就要賣出去換銀子。

是高大夫將小姐帶出來，后來兩人長大了結夫妻，給一位江湖郎中養老，在世里練就一手好醫。

資歷到這個份上的大夫，錢財什麼的早就不愁了，甚至有世家愿意奉上無數金銀珠寶以求他老人家在家做個供奉，然而高大夫覺得，這醫和其他技藝一樣，一日不練就手生，手生的代價就是人命，只愿意在民間行走。

如今他不愁吃穿，徒弟親舊無數，就愿意看一些疑難雜癥。

順著青石板過去，沿著方才那小孩說的路，幾人最后走到一棟小宅子門口。門口掛著一盞陳舊的燈籠，門上的春聯已經被雨水沖刷地掉，春苔爬滿階梯，甚至讓合歡險些倒，慌扶住奚瓊寧的胳膊。

有些尷尬地起整理好，而奚瓊寧笑著搖頭，輕輕叩響大門。

不一會，一個年輕小從門里探出頭，警惕道：“你們找誰？”

奚瓊寧道：“小友，我們是高老先生燕京的舊相識孟家人，煩勞稟報一聲。”

合歡在他說孟家人時角一翹。

小半信半疑地回腦袋，院里傳來聲氣的一聲“爺爺”。

“咯吱...”老木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一個大叔走出來，眼睛在周圍人上一掃，然后定定地看著合歡，頗有些欣道：“沒想到你長這麼大了，當年你出生的時候，我和父親恰好在北疆，這一晃十七年過去了。”

他嘆息一聲，眾人跟著進院子。

院子布置的十分雅致，合歡看到許多中藥被當做花草養在院子里。院有一個藤編躺椅，一個白發白須的老人躺在椅子上曬太，聽見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睛，分明已經年紀大了，眼睛卻亮得堪比年人。

“這是...這是華裳丫頭的兒吧？”

穿著短打的大叔哈哈一笑：“父親好眼力，我還沒介紹呢，您就認出來了！”

高大夫自得一笑：“老夫年紀大了，眼神還很準的。”

幾句話下來，合歡心中多了幾親近。那日從懸崖落下醒來后，腦海中出現許多記憶，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剛好寧州城離北疆必經之路不遠...這麼看來，那竟然真的是曾經的記憶！

“合歡丫頭，不在燕京城好好呆著做公主，怎麼跑出來了，是不是那些人欺負你？”

幾人進到屋里，小端上茶水，幾番寒暄后，高大夫忽然道。

這句話忽然讓合歡心中一空。

高大夫見多識廣，寧州是一個小城，繁華地長大的娘子輕易怎會來這里，即便這些年他們也有過幾次聯系，可一位公主實在沒必要親自到這里來，除非，出了麻煩。

他確實不知道這丫頭出什麼事，長寧公主婚之事朝里不知為何，并沒有全國下發文書，再者，老百姓除去宋家那種驚天聞，實則對上邊人的日常生活并不興趣。

“丫頭，你娘說是我師妹，實際上和我弟子差不離，你有什麼事直接對老頭子講，他們欺負你，我就是上京去敲登聞鼓，也要討個說法，當年你娘將你托付給老頭子，這些年你又報喜不報憂，但這世上你還是有家人的。”

有一種淡淡的委屈縈繞在合歡心頭，仿佛積在心底多年，多年來以為這委屈已經被自己消化掉了，可誰知只是被自己刻意忽視掉了，他一直都存在的。

可這樣就落淚也太丟人了，孟合歡強行將眼淚瞪進眼眶里，簡單講述了一下自己記得的所有事。

高大夫一聽，就拉著的手腕細細把脈。

“倒養的還行，但以前心郁結，到底對不好。至于那離魂癥...老父也沒有什麼法子，或許故地重游會好些，但忘掉這些也不一定就是壞事。”

說罷，他眼睛移到奚瓊寧上，細細打量這位俊俏的小公子：“這位便是你的夫婿？”

奚瓊寧連忙起，恭敬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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