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浸染開,繁星璀璨。
醫院單人房的窗前,孟時初坐在椅子里,手中電腦忽然提示電量過低。
手指停頓,退出頁面關閉電腦,放下。
又隨手拿起旁邊桌上的平板,繼續。
那邊病床上忽然傳來靜,孟時初側頭看過去,是裴錦淮醒了。
裴錦淮只覺頭昏眼花,腦子像是要炸開一樣。
孟時初放下手中平板,起去倒了一杯溫水,來到床邊。
在裴錦淮撐著起時,手扶了一把,等他坐靠好,便將水杯遞過去。
裴錦淮接過水杯,看到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針,問,“我這是怎麼了?”
“跟爸一樣。”孟時初回答得簡單,極其直接。
裴錦淮猛地抬眼,手中水杯,水花浪濺出來。
他神愕然,眼中滿是懷疑。
不是真的!
“是真的。”孟時初道,“還不嚴重,能好。”
一瞬間,宛若被劫雷劈中,裴錦淮上籠罩著濃郁的悲傷。
他不敢再跟孟時初對視,低了頭,垂了眼。
孟時初拖過木椅過來,坐下,“沒從源上解決問題,你的問題就好不了。”
裴錦淮頭低得更狠了,不言不語。
孟時初又問,“桑蘭糾纏你多久了?”
裴錦淮搖頭,聲音沙啞道,“后來我就沒理了。”
“回避、躲避都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孟時初頓了頓,“你真當我為了報復才故意給你打電話讓你聽的?”
聞言,裴錦淮又是猛地抬頭,目再次難以置信盯著孟時初。
孟時初也沒瞞,“醫生私下找過我,說你的狀態不太對勁。”
時被母親拋棄,被孟伶養了幾年又被生母破壞,他始終都是孩子堆里特殊的那個,再后來母親的糾纏,他被連續退婚,本就了圈子里眾所周知格古怪難以接的大爺。
這次裴年病發,又讓裴錦淮陷愧疚和自責,桑蘭還幾番鬧事。
若不拔除這個毒瘤,裴錦淮必定會走上裴年的老路。
“抱歉。”裴錦淮的聲音虛浮縹緲,就像是沒有的浮萍。
孟時初瞇起眼,“你道什麼歉?跟你有關系嗎?”
“是為了我……”
“不是!”孟時初的聲音重了一些,“能在桑家立足,是因為你那兩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妹妹能力出,桑家正好人丁稀薄能為之重用,否則你以為桑家能讓帶沒名沒分的外室子回家?”
“裴錦淮,在報復你,報復你認了我的母親,報復你沒有向著,報復你不能為所用!”
“如果你總是想著生下你,你就欠一輩子,那麼你總有一天會像父親那樣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對你,我只勸這一次,畢竟我媽當年帶過你,我也喊了你這麼久的哥,我也希你振作不走爸的老路。”
說著,孟時初站起,“我這邊肯定會跟桑蘭算個明白,你要是幫我不阻止,各憑本事。”
若他真要幫,就看是他護得住,還是打得狠。
還期待的。
裴錦淮沒有說話,孟時初也沒有多逗留,拿起自己的筆記本和平板離開了房間。
門被關上,裴錦淮雙手捧住手中水杯,水的溫度過玻璃傳進手中,就像是他曾及過的溫暖,在他荒涼的心中開辟出了一方花開之地。
敲門聲響起,助理進來,手里拎著飯盒,“大爺,家里給您熬了粥,醫生說您的胃一定要好好養,飲食務必要規律……”
助理將粥翻進碗中,擺開小菜,遞上筷子。
裴錦淮沒有手接,還捧著那杯水。
助理擔心,再次開口,“大爺您吃點吧,小姐剛剛還叮囑要讓您好生休養,裴家還有那麼多事等著您心。”
裴錦淮猛地抬頭,目里噙著濃烈的期待,“真這麼說?”
助理點頭,“是的,小姐讓我多給您補營養,還說要為您找最好的醫生。”
見助理認真的樣子,裴錦淮扯了扯角,仿佛心尖有塊石頭在變輕。
“把飯給我。”他要放下水杯,展出又回手,將杯中溫水盡數灌進里。
吃好晚餐,裴錦淮便打開電腦,開始忙碌起今天積的工作。
直到手機響起,看到來電,裴錦淮的臉倏地變暗。
接起,里面傳來中氣十足的怒吼,“裴錦淮,你竟然由著那個外來者將你媽送進警局,你是怎麼當兒子的?”
打電話的是外公,當年桑蘭私奔逃離京都,桑家施不允許私奔事實,自那之后,桑家和裴家也就逐漸淡了來往,利益往來也在減。
徹底斷絕來往,是兩年后裴年上訴離婚,算是徹底斷絕了兩家關系。
這些年,桑蘭間歇發瘋,桑家那邊也不聞不問。
問就是有病,你多擔待著。
說白了,外公就是生氣裴年起訴離婚的這個行為。
可這究竟怪誰?
加上這些年桑家出了幾起事故,外公的孩子孫子傷的傷殘的殘,上了年紀的老爺子也愈發的不可理喻。
就像此刻。
明明是桑蘭自己尋釁滋事,卻要責怪別人。
裴錦淮回答道,“是跑到小初的公司里砸東西還罵人家,小初報警也是走的正當渠道。”
對方聽到這話立即咆哮,“裴錦淮你有沒有良心?你媽這麼做是為了誰?都是為了你,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讓那個私生撤銷,你聽到沒有!”
面對這樣毫無道理的命令,裴錦淮膛劇烈的起伏著,抑的緒由心而生,他的臉和眼神都變得鷙起來。
手指收力,像是恨不得將手機碎。
裴錦淮在暴走失控的邊緣。
那邊沒有得到回答,愈發不悅,“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要是兩個小時你媽沒有回家,我有你好看,我讓裴家變之前的賀家!”
裴錦淮被激怒,咬牙切齒的回了四個字,“恕難從命!”
“裴錦淮你放肆,你……嘟嘟嘟……”
不再理會對方怒吼咆哮,裴錦淮掛斷電話。
隨即揚手,手機被狠狠砸出去。
“啊……去死,都去死……啊……”
裴錦淮發出低吼,守在門口的保鏢推門就看到裴錦淮這瘋狂的樣子,連忙上前制止。
助理也匆匆趕來,并且給孟時初打了電話。
助理和醫生費了好大的勁將人安下來,裴錦淮對助理吩咐,“找律師,寫訴狀,告,我要告……”
助理一頭霧水,這是要告誰?
又聽裴錦淮咬牙怒道,“告重婚,告棄,我要告,告!”
一個好好的家,被一個瘋子折騰得七零八碎,他不了了。
病房外,剛到的孟時初聽見了裴錦淮的咆哮,停住腳步。
一陣后,里面逐漸沒有了聲音。
孟時初轉離開。
陪一起的霍徹問,“不進去看看大哥嗎?”
孟時初手握起霍徹的手,鉆進電梯,這才道,“只要拔掉毒刺,他就能好起來。”
這話落霍徹耳中,他側頭看去,只見孟時初臉總是那樣的平靜。
只是這一刻,他看到了睿智的深謀遠慮。
看似無。
卻也不盡然都是無。
他眼里的像恒星,本就芒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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