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年下葬，親朋友好友祭拜后逐漸散盡。

裴家的氣氛持續低迷。

大家都熬壞了，就連一向最會給自己做思想工作的孟時初都面倦態。

晚上，霍徹的父母和兄長霍城在裴家用餐，寧川也在，親朋的陪伴也是對生者的安和開導。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晚餐結束后留了會兒，霍家眾人起告辭，寧川也要走。

他明天下午的飛機，上午要見朋友，今晚打算去酒店。

裴錦淮主挽留。

“今天就不了，下次吧。”寧川婉拒，并對裴錦淮和裴修虹說，“你們也要向前看，不要枉費了裴董這麼多年為你們鋪好的路。”

說真的，他很佩服裴年。

或許有人認為當年裴年忍氣吞聲顯得弱了一些，但他覺得人總要會審時度勢。

裴年在忍和退讓中保下了裴家，讓裴家在今時今日有了天時地利人和的絕地反擊機會，一飛沖天。

在他看來裴年是個厲害且強大的男人，旁人怎麼議論貶低無所謂，對裴家來說，他有責任有擔當，足夠在裴家歷史上記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寧川本不想再多言，畢竟這是裴家，可看到孟時初和裴漫歌走來，他還是又說了句，“逝者往生，生者自勉，家和才能萬事興，期待你們這些晚輩攜手共創裴家新的盛世。”

“謝謝寧叔，我們會的。”裴錦淮回應，裴修虹也點頭。

簡短聊了幾句，裴錦淮忽的說，“寧叔，我父親給孟姨留了一封信，還請您代為轉。”

這是裴錦淮深思慮后的決定。

見他轉要去取，寧川喊住裴錦淮，“裴董頭七你們孟姨要來，到時候你直接給就好。”

“您是孟姨丈夫，給您是一樣的。”裴錦淮道。

寧川點頭，“那行。”

裴錦淮將信件取來，雙手遞上。

寧川接過，說道，“我會轉。”

“也謝寧叔這趟遠道而來的相送，我父親會祝福您和孟姨此生幸福安穩的。”

“走了，你們好好休息，別再熬了，等你們好起來我送你們一份禮。”寧川出門，司機早在等待。

寧川走后幾人折回屋，發現裴遠坐在沙發里煙，一接著一。

裴修虹上前，不由分說拿走他燃了一半的香煙，“別了，大伯會不高興。”

裴遠低著頭，眼睛酸，聲音沙啞道，“那他怎麼自己不來跟我說？”

這話懟得裴修虹無言以對。

純無理取鬧嘛。

裴遠重新拿起煙盒，出一支又要點燃。

這時，霍徹開了口，“二叔，我聽人說人故去之后若有心事或者牽掛，靈魂是得不到往生，會一直盤桓在牽掛之人周圍，如果時間久了放不下牽掛得不到往生，將失去往生的機會，為飄無的游魂，再無來世。”

隨著霍徹的聲音落下，裴遠手中打火機一松，焰火熄滅，上的香煙也本能的拿下夾在指間。

他抬眼看過來，“真的嗎？”

“不知道，我也是聽老一輩人說的。”霍徹道。

假的。

他變過飄，知道的，飄會逐漸淡化人類的所有緒，變無人看見的存在，終日游。

如何往生，他也不清楚。

但安人嘛，說說小謊應該不會被天打雷劈吧。

而且他前世變飄的時候，也沒有見過別的飄，仿佛一個飄就是一個世界。

不知道寂寞是什麼，不會焦躁，不會害怕不安。

就是無聊了一點。

“二叔，”霍徹喊了一聲，走過去從裴遠手里拿走香煙按滅在煙灰缸中，又取走他的打火機，“爸為裴家鋪了這麼堅實的一條路，我們也要為他鋪好通往往生的路，您說對嗎？”

裴遠盯著他，的眼中一片潤。

他了，聲音始終沙啞，“你小子……你要是敢欺負大哥的兒，我替他教訓你！”

說罷起，匆匆往外走。

哽咽的聲音留下了一句，“錦淮時初你們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步伐慌張，早已淚流滿面。

裴修虹和裴漫歌匆匆道別跟了上去。

大廳里，只剩裴錦淮、孟時初和霍徹三人。

今晚孟時初和霍徹會留宿這邊，主要是實在不放心裴錦淮。

之前的心理干預剛有起，裴年又走了。

對于裴錦淮來說，父親的地位無人能夠撼，是從時到年，到青年再到年，從未缺席過。

這份父，沒有被掩飾過，直白而沉重。

孟時初給裴錦淮倒了一杯水，“爸寫的信你看了嗎？”

“嗯。”裴錦淮點頭，“爸沒想要足破壞孟姨和寧叔的婚姻，也沒想過要挽回什麼，他只是欠孟姨一個道歉。”

當年他們是真心相，是他不夠本事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兼顧兩全，負了孟伶熱烈的，導致負氣離開。

他也慶幸孟伶選擇離開，否則未來將因他被掣肘。

孟伶值得更好的，也得到了更好的。

他謝孟伶為他帶來了一份，也恩孟伶生下了他們的孩子，更德寧川如此善待他的兒。

他愧對孟伶，卻也激命運的如此安排，由衷祝福他的人一生幸福安康，順遂無虞。

裴錦淮喝了一口水，說，“這封信是爸剛知道你時就寫下的，只是孟姨避著他，沒有機會給出去。”

上次寧川和孟伶來京都，裴年想見一面，就是想親自送出信件，并告訴孟伶不用躲著他，他不會為如今幸福生活的半分干擾。

可惜，被桑蘭大鬧耽擱了時間。

自此也再無機會。

“抱歉。”孟時初放下手中水杯，心中也是慚愧，或許多問幾句，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吧。

“你道什麼歉？”裴錦淮搖頭，“爸可沒教我不講道理。”

長輩的事，跟晚輩又有什麼關系？

孟姨能讓孟時初回裴家，想來也是父親那封沒給出信件的答案吧。

裴年的道歉，從一開始就是被原諒了的。

孟時初說，“我媽從未說過爸有什麼不好，小時候我問過，說我的生父是個溫的紳士，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

也問過孟伶，既然對方優秀，他們為什麼沒有在一起？

孟伶說：人長大了后，很多時候是沒有選擇權的，得到和失去都是常態，不在一起也是有緣無分命里終無。

那時孟時初還小，不太聽得懂。

隨著長大，如今已經理解那話的大半意思。

聽完孟時初的話后，裴錦淮勾了勾，“我想，爸在天有靈會明白的。”

“哦對了小初，爸十年前就立了囑，在寫那封信時也修改過一次囑，他的產你我一人一半，你看有什麼意見嗎？”

沒給孟時初開口的機會，裴錦淮又說，“我欠孟姨很多，在我眼里你就是我親妹妹，我可以給你更多。”

只要要。

只要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