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厲瀛舟親自開車送林星野到了池衿棠的私人醫療中心。

與想象中不同，這里更像一個安靜的療養院，坐落在郊區一片竹林之中。

溫如琢醫生比林星野想象中年輕，約莫四十出頭，一簡單的白襯衫和西。

他站在池衿棠邊時幾乎像個形人，直到池衿棠開口讓他跟林星野去MDT，他才微微點頭。

而池衿棠并沒有跟去，不喜人多的地方，也不想輕易面。

MDT醫療中心的VIP病房里，空氣仿佛凝固了。

外公早已被支走，生怕他聽到外婆一些不好的消息，會影響到他老人家的。

林星野站在病床旁，手指無意識地攥了外婆的被角。

溫醫生的話像一把鋒利的手刀，準地剖開了最后的希。

"拖得太久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林星野心上。

"如果早一個月，或許還能控制住病發展。"

他修長的手指翻著檢查報告，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過落地窗照進來，給他鍍上一層淡金的廓，卻驅散不了病房里的寒意。

"溫醫生，您的意思是..."

周教授推了推眼鏡，聲音里帶著醫者特有的謹慎。

溫如琢出自于MDT的前沿醫療組，聽到他的到來，周教授一行人早已等候多時。

溫如琢抬起頭目直接而平靜，說出的話卻像此時的天氣一般冰冷刺骨。

"線粒溶解癥發展到這個階段，以目前的醫學水平，我們只能維持生命征，盡量減副作用。"

他頓了頓，還是開口："這種病無法治。"

話落，林星野蹙著眉頭，臉蒼白微微抖。

"林醫生？"

溫如琢注意到了的異常，聲音溫和了些。

"你還好嗎？"

"我沒事。"

林星野強迫自己站直，職業素養讓迅速找回了專業語氣。

"溫醫生，您說的'維持生命'是指什麼方案？我外婆...還能有多時間？"

"池小姐目前使用的治療方案，可以讓人維持基本正常生活。"

他口中的池小姐便是池衿棠，溫如琢走向醫療顯示屏，調出一組數據。

"但池小姐發病年齡較輕，基礎條件好。老人家..."

他看向病床上昏睡的外婆，沒有說完。

林星野當然明白。

外婆年紀大了，各機能都在衰退，同樣的治療方案效果會大打折扣。

"讓我看看數據。"

走到溫如琢邊，兩人肩并肩站在屏幕前。

溫如琢上有淡淡的草藥香，不似一般醫生的消毒水味道。

"這里，線粒DNA缺失率已經達到67%，超過了安全閾值。"

溫如琢指出一組指標，輕皺著眉開口解釋。

"我所研發的NT-73藥比709的更厲害一些，副作用也會小很多，可以部分修復損傷，但..."

"但就像修補一張破網，補得了一，其他地方還在繼續破損。"

林星野接話，聲音干。

溫如琢點頭，他看著床上的老人，輕聲嘆了口氣。

"正是如此。我研究了五年，至今沒有找到阻止線粒持續溶解的方法。"

話還沒說完，病房門口傳來聲響，隨后被人打開，只見厲瀛舟高大的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厲…"

林星野下意識喚出這個稱呼，可想到二人的關系現場的人知道的很。

于是開口改口喊了聲"小舅舅"。

厲瀛舟的目掃過眾人，最后落在林星野微微發紅的眼眶上。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站到邊，手指輕輕了的手背，一個只有兩人能察覺的小作。

他剛去線上理了一下公司的事務，便急忙回來了。

"況如何？"

他問溫如琢，聲音低沉有力。

溫如琢不卑不地重復了診斷結果，厲瀛舟聽著，眉頭漸漸鎖。

林星野觀察他的側臉，那棱角分明的下頜線繃得的，知道這是他抑緒的表現。

"沒有其他方案了？"厲瀛舟問。

"目前沒有。"溫如琢坦然道："不過…"

"池家在M國投資的生實驗室最近有一個新方向，關于線粒移植。還在實驗階段，但如果..."

"需要多資金？"厲瀛舟直截了當地問。

溫如琢愣了一下，隨即搖頭。

"不是資金問題。這種實驗風險極高，人臨床試驗至要三年后。"

三年。

林星野看向病床上的外婆。

外婆瘦小的在被單下幾乎看不出起伏，只有監護儀上的曲線證明生命還在延續。三年太久了。

"就沒有...更快的辦法嗎？"的聲音開始發抖。

病房里一片沉默。

周教授和其他醫生都低下頭，醫生最害怕的就是看著病人的生命一點點流逝，自己卻無能為力。

就在這抑的靜默中，林星野突然到一陣天旋地轉。

七歲剛被父親送走時也是這種覺，世界突然失去了所有彩和聲音。

外婆那時輕輕抱住小小的，用蒼老的聲音說"小野不怕，以后有外公外婆在"。

"星星。"

厲瀛舟的聲音將拉回現實，他的手掌穩穩扶住的后腰。

"呼吸。"

這才發現自己屏住了呼吸，口發疼。

眼淚不知何時已經流了滿臉，職業冷靜的面碎了一地。

"對不起，我失態了。"

狼狽地抹去淚水，卻越抹越多。

"林醫生，你的反應很正常。"

溫如琢輕聲開口。

"作為醫生，我們習慣了理分析。但作為家屬，這種反應再正常不過。"

厲瀛舟心疼的遞過來手帕，大手輕輕拍著的后背。

"池小姐的藥維持方案..."

林星野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

"可以用于你外婆。"

溫如琢接過話，點了點頭開口回答。

"雖然不能治，但能改善生活質量。方案我需要和MDT團隊詳細討論。"

厲瀛舟這時開口。

"溫醫生，關于M國實驗室的研究，如果需要軍方醫療系統的支持，我可以協調。"

林星野驚訝地看向他。

厲瀛舟很用軍方關系辦私事，這是他為破的又一個例。

"MDT的儀和系統是國最頂尖的了，暫時還不需要軍方出手，如果能請到前沿醫療組其他人回來，那麼會事半功倍。"

溫如琢手頂了頂鼻梁上的眼鏡，目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

"我雖然出自前沿醫療組，但研究方面只停留在五年前，而此時的專業只在研究線粒溶解的抑制藥上。"

他的意思是，或許前沿醫療組如今的研究更好，或許線粒溶解這種病除了抑制藥還有其他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