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坦誠相告,至今尚未定親。
蕭承狀若有所思,片刻笑道:“朕這里有個合適的人選,想要介紹給卿,不知卿有無親的意愿?”
第20章
聽得天子有合適的人選, 齊容與明顯一愣。
皇家說親,賜婚居多,一旦圣意下達, 別說尚未婚配的男,就是冤家仇人, 也要奉旨締結連理枝。
青年當即起, 躬抱拳,“謝陛下關懷, 但末將生野,收心不夠,還未立業, 不宜家。”
“家立業, 家在先,業在后,卿弄混了。”蕭承擺擺手,示意宮人展開一幅畫像, 畫上子柳亸花,溫婉, 正是工部尚書宓然的嫡六, 宓湘芷。
天子和和氣氣, 有商有量,看在曹順和曹柒眼中, 又有另一番意味兒。
在朝堂之上,陛下雖子冷,但對待賢能, 會表出溫厚的一面,而棋逢對手時, 尤其是可敬的對手,通常會先禮后兵,只有面對厭惡亦或排斥到一定程度的人,才會疏冷懾人。
齊容與是陛下的座上賓,自然屬于第一類人。
書房熏香氤氳,自地臺兩邊的雙耳青銅爐飄出,繚繞在帝王周遭,為其蒙上一層蒙蒙薄霧,仿若托舉天子登云端,手纏紅線,控世間姻緣。
不過一句口諭的事兒。
齊容與瞥一眼宮人展開的畫像,耳畔是曹柒對宓湘芷的介紹。
“與小九爺一樣,六小姐是家中幺,備尚書大人寵,溫,知書達理,富有才,乃皇城貴典范。”
坐在上首的蕭承笑道:“卿前不久一戰名,宓老尚書對你贊不絕口,有意安排卿與自家兒相看,不知卿意下如何?”
這畫像也見了,品行也作保了,就看當事人是否有意愿。
曹柒收起畫像,意味深長地睇了一眼齊容與,也有點期待他的回答,畢竟近些日子,由宮里眼線傳回的有關黎昭的消息里,都與齊容與沾了些關系。
天子有無妒意,曹柒琢磨不,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天子喜歡未雨綢繆,但凡決定做一件事,就會事先清除掉所有路障。
齊容與無疑是近來與黎昭走最頻繁的外男。
就看這位名聲鵲起的年輕武將,是否也是世俗之人,礙于帝王威,草草接一門親事。
蕭承單手搭在案上輕輕敲打,靜靜看著姿拔的青年,將其歸類到同國子監祭酒一樣的賢能之列,自然比對待旁人多了些耐心。
靜默片晌的青年再次作揖,擲地有聲道:“末將自小生長在胭脂味濃的總兵大院,邊有太多外表鮮、背地抹淚的婦人,們或是妻或是妾,皆不得家父喜,在后院穿秋水,蹉跎韶華,紅枯萎。在末將淺薄的見解里,子與男兒一樣,若懷揣抱負,也可發發亮,而不是賭一場盲婚啞嫁,用丈夫的寵維系余生。將心比心,若婚前做不到兩相悅,末將寧愿孤獨終老,也不愿耽誤任何一位姑娘。”
這一刻,青年剖開的是自己對姻緣的理解和憧憬。
憧憬的是兩相悅,相守一生。
聞言,蕭承微彎的眼尾漸漸趨于平緩,被燈火拉長,投下暗影。
敲打在桌面的手指也停了下來。
他深深凝睇收起玩世不恭的青年,忽然無話可說。
只因齊容與對待的心,太過純。
到底不是唯利是圖之流,蕭承自嘲哼笑,低低沉沉,沒了強買強賣的心思。
是自己急功近利,在對比之下,輸個徹底。
該反思嗎?
若齊容與真的喜歡黎昭呢……最好是自己多心了。
“罷了,卿依著自己的心意尋覓良緣吧。不過,明日還是要替朕去一趟宓府,為六姑娘遞送上一份生辰禮。”
這是事先與宓老尚書商量好的,只為讓一對男有個相看的機會,即便“撮合”在半途中斷,賀禮還是要送上的。
齊容與微僵著面容應了下來,已忤逆圣意一次,不能接連忤逆了。
見好就收。
等齊容與攜著賀禮離開,蕭承屏退宮侍,只留曹順一人在旁。
在面對相伴二十年的大伴,蕭承不再端著帝王之儀,仰頭靠在寶座上,笑嘆了聲:“朕頭一次做雷聲大、雨點小的事。”
曹順笑瞇瞇道:“因為陛下時刻以大局為主,加之惜才,不愿為了私事,破壞君臣誼。”
在制衡黎淙上,齊容與可是一張底牌,背后擁有七十萬雄兵,陛下重視得很,斷然不能委屈了人家。
聽完老宦的分析,蕭承朝他招招手,拿起筆在他臉上打了個叉。
“誒呦呦,陛下啊......”
老宦眉弄眼,既諂又哭笑不得。
這個叉,無疑是帝王的回復。
分析有誤。
**
齊容與離開宮城,在無人的街頭縱馬馳騁,若腰間有酒葫蘆,他很想灌幾口酒。
從年起,他時常從父親口中聽說天子的事跡,對天子既欣賞又佩服。九歲極的小皇帝,敢于對抗當時兵馬強壯的大箋,這份膽魄,自古君王有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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