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

工作人員費解看他，一般不同意離婚冷靜期過后就不會來，人來了，到了現場卻突然說不想離。

溫苒的表不好看，著嗓子：“你別說，你想離。”

周聿珩看都不看，重復一次：“我不同意離婚。”

“……”

從登記室出來，溫苒繃著臉往外沖，像顆橫沖直撞的炸彈，周聿珩長幾步追上，拉住：“你等等我。你不是說我們一起去吃肯德基，火鍋還是烤？我都可以。”

溫苒甩開他，走到民政局外面終于忍不住，眼淚大顆滾出來。

周聿珩開始還覺得沒什麼，看到掉眼淚一下慌了，急忙拿紙又發現自己沒帶紙，一只手還打了石膏，只好手指扯起一邊袖，用袖給眼淚。

“你怎麼哭了……你別哭，有什麼你說話啊，別哭……”

十歲的周聿珩應付不了人哭，慌得手足無措。

溫苒眼淚越掉越多，越掉越兇，周聿珩看一眼不遠的車，司機很有眼地把車開過來，周聿珩拉著溫苒上車，拿過紙巾給眼淚。

溫苒不想他，別過臉去，他就強勢地把的臉轉過來，給。

司機再次很有眼地把隔板升了起來。

封閉狹小的空間里，周聿珩急得也快哭了，眼淚的紙巾像座小山似的堆在一旁，潤雪白，像融化的冰山。

“雖然我不知道我哪里錯了，但我還是跟你道個歉好不好？你別哭了……我錯了，你原諒我，真的別哭了。”

溫苒想控制的，卻怎麼都控制不住，知道在一個芯子只有十歲的人面前哭很丟臉，但眼淚就是不聽話涌上眼眶。

“你說句話……”周聿珩急得眼睛紅，“不然你打我吧，你罵我打我怎麼都行，反正就是別哭了。”

溫苒終于肯開口，嗓音啞得厲害：“跟你離個婚，比登天還難……怎麼會這麼難，怎麼會有你這種混蛋……”

周聿珩心里不好，但看肯開口說話，也不介意被罵：“是，我是混蛋，你罵吧，你罵了我就不能哭了。”

溫苒還在噎，但好歹眼淚止住了。

周聿珩松一口氣：“如果罵我你舒服點，那你繼續罵吧，放心，我不回。”

不管是十歲的周聿珩，還是三十歲的周聿珩，都是這副德行，看不得人掉眼淚，尤其是溫苒掉眼淚。

溫苒躲開他遞紙巾的手，自己一張紙巾眼淚：“冷靜期都過了，明明馬上就能拿到離婚證，因為你一句話泡湯了，我不想罵你，我想殺了你。”

周聿珩心里也不大舒服：“本來我就不想離婚，是你把我騙來的，我還以為你帶我來什麼好地方呢。”

“誰說你不想離婚，不想離婚你帶律師主找我？我們協議都簽字了，你不會看字嗎。”

周聿珩說著歪理，神卻是無比認真：“帶律師去找你的是三十歲的周聿珩，字也是他簽的，你得找他而不是找我，他干的事為什麼要我收拾爛攤子。”

溫苒被他的言論驚得淚意散去，匪夷所思看他。

周聿珩誠懇注視：“反正我不愿意離婚。”

溫苒張了張，語噎。

從沒如此無語過。

三十歲的周聿珩答應的事就讓去找三十歲的他，他現在只有十歲，又不是他干的那些事，所以他理所當然不會認。

那現在的意思是什麼？

就是說搞定了三十歲的周聿珩，啪一場車禍，芯子一換，又要搞定十歲的周聿珩？

同一件事，要付出雙倍努力，只為了一份結果？

溫苒突然心累，想點一顆原子彈把一切都炸了一了百了。

周聿珩看臉不好，哄人似的補一句：“好了，三十歲的我是滾蛋，我代他向你道歉，請你吃你喜歡吃的好不好？”

溫苒不理他，按下擋板，對司機道：“停車。”

司機從后鏡看一眼周聿珩。

溫苒加重語氣：“我說停車！”

司機沒辦法，他怕老板，同樣怕老板娘。

車靠邊停下，溫苒拉開車門下車。

周聿珩要跟下去，溫苒轉頭：“別跟著我。我不想看到你。”

砰——

關了車門。

溫苒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反正就是不想看到周聿珩那張臉。

那張風華絕代的臉最蠱人心，也最傷人心。

溫苒兜兜繞繞辛辛苦苦，最后又到了原點。

說不難是假的。

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沒有打車也沒有停下，就是沿著筆直的馬路一直往前走。

路過未完工的施工建筑，路過賣雨傘的小店，路過小學門口，看一群小蘿卜頭嘰嘰喳喳過馬路。

直到天暗下，天邊夕被深藍籠罩，眨眼的功夫，周圍就都黑了，路燈都亮了。

溫苒的后，路燈將的影子拉得好長，寂寥又落寞。

一陣風吹來，秋的京北，晝夜溫差大，白天可以穿一件薄薄的長袖，到了晚上穿外套都有些冷。

溫苒了兩邊胳膊，突然覺得自己傻的，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找個暖和地方消化緒，偏偏要在大馬路上流浪。

打個被冷風刺激的噴嚏，正準備拐個彎看另一條路有沒有可以躲風的咖啡店，后突然響起“滴——滴”的喇叭聲。

按得很輕，似乎怕嚇了。

轉頭，就見周聿珩從車上下來，兩只手提得滿滿當當。

他怎麼還沒走，難道一直跟著的？

溫苒還是郁悶，沒法不郁悶。

跟著有什麼用，傷害的事做都做了，又來打個掌給個梨的把戲有什麼意思。

正這麼想著，周聿珩把手上的東西都放到車引擎蓋上，吸管進一杯熱乎乎的茶，送到溫苒邊。

“他們說心不好就吃點甜，甜了就會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