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求姻緣

見過遲鶴雲後的這個周五，是甘芊的媽媽郁振芳生日。

周檸瑯照例去理縣探。

甘芊走了以後，郁振芳一個人過日子。

每年過生日，周檸瑯都登門拜訪，給遞紅包，送禮。

剛在北清大上大學那段時間，其實嚴卉跟周玉進給周檸瑯的生活費已經很足夠輕松的展開校園生活，自己很淡，也不購，每個月都還能剩下零花錢來。

然而周檸瑯從大一開始，就忙著做兼職，因為想幫甘芊照顧郁振芳。那些靠兼職掙來的錢，都給郁振芳彙了過來，期能幫郁振芳改善生活。

在外離家求學的日子，周檸瑯總讓嚴卉對一個人過日子的郁振芳多多照看，因為甘芊不在了，郁振芳本來就有心髒的病。

以前在托工廠的流水線上組裝零件，這幾年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了，總出錯，車間主任就把給辭退了，郁振芳只能到打散工維生。

周檸瑯走到郁振芳住的小區樓單位，看到門口扔了很多價錢昂貴的補品跟，還有未拆封的手機盒什麽的。

手機還是最新款式，值不錢。

周檸瑯拿鑰匙開門，有他們家的鑰匙，郁振芳把當半個兒，羨慕嚴卉福氣好，有這麽個乖兒，的兒甘芊不知道是命不好，還是從小沒被管好，落得這麽個下場。

“阿姨。怎麽扔好些東西在外面，都是新的，不要了多可惜。”周檸瑯把那些東西撿回屋裏來，問。

最近江南一帶秋，天總下雨，天一直晦暗。

屋裏沒開燈。郁振芳坐在一個小馬紮板凳上，在擇一把韭菜，今天跟人換班，在超市裏沒有工作。現在在超市倉庫裏幹點貨跟搬貨的工作。

“阿姨，上次你說腰不舒服。我今天休息，來幫你看看。”周檸瑯照例，定時來給長輩檢查。

“你都從這裏走了這麽久了，還回來幹嘛？理縣這個破地方，是個人都不願意回來。”郁振芳覺得周檸瑯沒必要管這樣一個無的中年婦了。

“有人照顧我，你看給我買多好東西，那個野生的國西洋參被他的男書拿來送給我，告訴我這東西售價是一千元一磅，要我天天沖水喝，養生提氣，我呸，我一天天的氣可多了，我還提什麽氣，姓刑的，真賤！”

郁振芳說著，就要把周檸瑯幫拾回來的那些貴重禮再丟出去。

周檸瑯拉住手腕，輕輕喚：“阿姨，收著吧。實在不想用，我們拿去換錢，花了也解氣。”

“唉……你不懂這個姓刑的多賤……”郁振芳嘆氣。

“坐下吧，順口氣，我幫你看看腰。”幫郁振芳倒了杯水後，周檸瑯幫長輩看診，檢查的狀況，慶幸沒有什麽大的病。

“檸檸在這兒吃飯吧，我剛準備做。”現在是下午五點景，郁振芳正在準備做晚飯。

“嗯，好。我先打掃一下屋子。”

周檸瑯放下包，找了抹布，幫郁振芳收拾屋子，重點是打掃甘芊的房間，每次來，都會仔細的去幫甘芊把房間整理好。

周檸瑯總放任自己幻想，要是有一天，甘芊回來了，見到的房間還是跟以前那樣，甘芊肯定會高興的。

“我先打掃衛生。”周檸瑯推門，進一個靜止的時空。

這是跟甘芊的時代，們在這裏曾經分過無數心事。

周檸瑯就要結婚了，想親口告訴甘芊，做到了，跟暗的人修正果了，也沒辦法了。

梳妝臺上還放著們年時的合照，是去杭城的法喜寺拍的，兩人一起依偎著，站在春日盛開的古玉蘭花樹下。

周檸瑯那時候頭發很短，只及肩，留著齊劉海，把清麗的眉眼都要遮完了，穿校服總把拉鏈拉到最頂，一看就是那種聽老師話的乖學生。

站在邊的甘芊從來不穿校服，著一條豔麗的碎花洋裝子，高馬尾，化淡妝。

如今再看這合照，周檸瑯還是覺得年的甘芊真的很漂亮。

濃臉，如眼，雪白皮，嫣然笑容，是天生的架子，不管穿什麽，都豔麗得像個妖。

們曾經一起見過樹齡超過五百歲的玉蘭花樹看花，卻無法共一個短暫的十年。

盯著那張照片久了，周檸瑯眼睛暈染出無限的意，無法再看這張照片。

開始埋頭收拾房間。書架上有本《流金歲月》跌下來，砸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周檸瑯想起了第一次看這本小說的形，是在甘芊的房間裏，甘芊一個勁的鼓勵倒追遲宴澤，讓今晚就跟甘芊去山頂看遲宴澤賽車。

埋頭寫著卷子，說這張卷子寫完還有一本小說要看。不去看遲宴澤賽車。

跟遲宴澤就是天鵝與湖。就算勇敢踏，努力劃過，湖也會很快就恢複平靜。

甘芊只能替幹著急，問這時候還有閑功夫看什麽小說呢，追男人要啊。

周檸瑯回答，看這本，講兩個孩子友誼的，讓甘芊也看看。

周檸瑯後來還鄭重其事的為甘芊念這書的金句：「是那種難得的朋友。我功，不嫉妒。我萎靡，不輕視。」

甘芊好像沒聽進去，青春期的更關心當模特出名，跟賺到買名牌包的大錢。

遙想起來，的確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時悠悠，青春漸老，周檸瑯曾有過甘芊這個好朋友，所以周檸瑯後來的朋友得可憐。

把甘芊的房間收拾得一層不染以後，周檸瑯吸了吸鼻子，使勁從邊幾微笑，對著倆的那張合照，輕輕說：“我要結婚了。浪子回頭，永遠的神跟我求婚了。我們不顧家庭的反對，終于在一起了。你看到了嗎？我要嫁人了。”

說完之後，房間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回應。

照片裏的的人生好像早就靜止在那個濃霧的冬天了。

周檸瑯從郁振芳家裏吃完晚飯，到縣城四逛了逛。

逛到林越街，發現街道上的一切都已經變得很破敗了，不不合法的營業場所都被查封了。

周聞的癮酒吧沒開了，適才跟郁振芳一起吃飯的時候，郁振芳曾經在飯桌上提過。

說周聞半年前去港城認親了，認了有錢人當爺爺，真正的飛黃騰達了，早就不開這間破酒吧了。

周檸瑯聽了覺得怪惋惜，還想走進那間酒吧找個位置坐下喝一杯，聽一首老歌，想一些往事的。

*

從理縣開車回來，遲宴澤給打電話，問在幹嘛。

周檸瑯還在回京南的路上，回答：“我去理縣辦點事，現在回來了。”

“檸檸，你去過杭城嗎？”遲宴澤問，“聽說法喜寺求姻緣很靈驗，你陪爺去求一個。”

“遲宴澤，你開什麽玩笑呢？”周檸瑯笑了，猜不到遲宴澤這樣的花花浪子還要求姻緣。“你聽誰說的這事？”

“周聞。”遲宴澤說。

“別人去求可以，你這樣的人應該就不用求了。”周檸瑯誠心誠意的建議。

“怎麽了？爺是下等人嗎？都去法喜寺求姻緣，怎麽就我不能去。”遲宴澤嗤聲，到周檸瑯好像在這種事上特別瞧不起他。

好像他遲宴澤是并沒有資格求姻緣的。

“你一路桃花運那麽好，大可不必去求了。”周檸瑯笑意更深，為什麽一個花花浪子要去寺裏求姻緣。

“爺偏要去，還要周公主跟我一起去。”遲宴澤打定主意了。

“這個周末有兩天假，你想去我陪你去好了。”周檸瑯于是只好決定要陪浪子回頭，永遠的神去求姻緣。

“好。就這麽說定了。”遲宴澤的聲音雀躍。

“你現在在哪裏？”周檸瑯問。

“我在杭城啊，等著你明天來跟我一起求最的姻緣。”他說話聲音帶笑，亮裏磁，讓剛離開理縣的周檸瑯心好了不。

隔天，去跟遲宴澤會面的周檸瑯的確在杭城求到了最好的姻緣。

青春將盡，周檸瑯的良人現。

*

杭城，秋時節的雨淅淅瀝瀝。

深夜時分，被學院裏幾個熱的老師拉著去K房唱完歌的甘芊收了雨傘，走上老小區的樓道，從挎包裏掏鑰匙，準備開門進去休息。

在樓梯口靜默著等的男人終于確認到，就是，就是消失許多年的甘芊。

男人長眉舒展，聲音洪亮的喊了一聲。

“甘芊。”

甘芊第一直覺，以為男人可能是誰，別轉頭就跑，像見了狼的兔子一樣，飛奔進雨裏。

男人跟著奔上前，在雨裏將拽住，不讓逃竄。因為的臉，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怕什麽呢？是我，遲宴澤。”男人坦的報出自己的姓名。

“遲宴澤？”甘芊念起這個久遠的名字，雖然跟過去告別已經很久了，但是還是一下就想起了跟這個名字有關的一切。

這是住在周檸瑯心尖的名字，甘芊曾經誇下海口，要讓這個名字的主人跪下來，跟周檸瑯求婚。

可是，礙于一些原因，甘芊早早的離開了，因為那個時候，甘芊連自己都不能保護，又怎麽能保護那個小笨蛋，還有小笨蛋的那一場稱得上孤勇的暗。

甘芊不知道自從自己離去以後，周檸瑯過得好不好。

一開始，肯定是不好的，因為那些像臭蟲跟老鼠一樣的人，肯定也罵了。

但是後來甘芊聽說了，周檸瑯還是考上了北清大的醫學院。

甘芊以為，自己的事應該對影響不大才對。

“我跟周檸瑯要結婚了。你能來陪陪嗎？你知道的，很膽小，結婚這麽大的事，也許不敢自己做，要是有最好的朋友陪，的婚應該會結得很快樂。”早秋細雨裏，遲宴澤很誠摯的懇求甘芊。

“最好的朋友？”甘芊揚聲。

“你。”遲宴澤說。

“你怎麽找到我的？”甘芊很想弄明白，覺得已經藏得很好了。把份證都換了。連邢樾那個瘋批花了這麽多時間都找不到。

“你不用管。”遲宴澤說，“明天檸檸會到杭城來，你幫我一個忙，見一面。”

“……”甘芊遲疑。

藏了這麽多年，是不想邢樾的家人找到，他們當初怎麽整的，到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

他們簡直毫無下限，殺人不用刀，甘芊已經死了一次了。當時過的日子，就是真的活著不如死了。

可是這麽久過去了。的消失有人會在乎嗎。

如果沒人在乎，遲宴澤這樣矜貴的世家公子專門把找出來又是為何。

“這個盒子給你。”遲宴澤拿出一個印了描金花紋的木頭妝匣，裏面裝著周檸瑯每年十二月七日給甘芊牽手做的發夾。

據傳甘芊就是在那一天自殺的。

“十年了，從未忘記你。每一年那一天，最難。”遲宴澤心疼的說。

甘芊盯著男人的眼睛問：“你們真的要結婚了？”

遲宴澤磊落的回答：“對，我為下跪求來的結婚。”

甘芊想了想，把那個妝匣盒收下了。

那是年時送給周檸瑯的化妝盒，周檸瑯很乖，上高中不敢化妝，甘芊送了滿滿一盒子的化妝品，打開來，全是口紅，眼影，餅，眉筆。

等遲宴澤走了，甘芊打開妝盒，裏面裝的全是周檸瑯給做的發夾，草莓花，卡通狗，幸運星什麽的，稚的。

甘芊見了嗤之以鼻，然而卻還是撿了一個，夾到頭發上，覺自己好像回到那無憂無慮的歲月。

流金溢彩的青春。

有周檸瑯在邊的時候，是甘芊這輩子過的最快樂的時候。

*

杭城微雨，空氣清新。

早秋的法喜寺裏看不到蘭花雨，也看不到螢火蟲，好像所有的浪漫都沒有恰到時機的上演。

可是周檸瑯跟遲宴澤就選擇今日到這兒來求姻緣，聽說這裏求到的姻緣很靈驗。

很多暗真的夢都因為到這兒來懇求神明了，便真的靈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