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檀說完朝拋了個飛吻走了，黛星漾在原地站了一會，很顯然，說的人是鶴云珩。

可不得其解，鶴云珩不去找黎曼開香檳訴衷腸，跑來這里做什麼？

先是用狗當借口，如今還玩起了堵門這一套。

他就這麼缺一個保姆嗎？

鑰匙旋轉，門打開，抬腳，踩到一顆堅的東西。

撿起來看，是一枚戒指。

這枚戒指就算化灰也認得。就是在民政局，已經落進下水道的戒指。

的戒指。

沒去考究為什麼已經消失的戒指會出現在這里，想也不想，撿起來，走到電梯口的垃圾桶。

“咚——”

垃圾桶剛被清潔阿姨更換過，空的，戒指落下時和金屬底座撞出沉悶的聲響。

新項目告一段落，被外派到海外拓展業務的葉煦宥通過遠程會議發現鶴云珩缺缺到都干了，說：“哥，你要實在沒人疼就去爬山吧，爬完渾疼。”

“不爬，沒意思。”

“那什麼有意思？”

“黛星漾最有意思。”

“……”

第二日司機準時抵達樓下，“鶴總，今天還是去育賢小區嗎？”

鶴云珩手捂著右邊腫脹的發腮：“去牙科。”

黛星漾不在，都沒人提醒他，原來叉燒吃多了也會上火。

“鶴總牙疼？”

司機在心里嘆，果然這世間，唯有與牙齒讓人無法自拔。

都多天了，老板每天市區郊區兩頭跑。

來回就得花掉五個小時，完了還沒見著人，還有比這更挫敗的事了嗎。

“牙疼可以吃點清淡的，聽說南街新開了間江南小餛飩，很正宗的揚州味道，您如果要吃的話我現在去買……”

“不吃。”

沒有什麼餛飩比黛星漾做的更正宗。

鶴云珩忍著牙疼上了車，車駛出梨園的那一刻，他再次清醒地認識到，這座安靜到針落可聞的房子里以后就真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再也不會有人每天陪他吃完早餐，然后目送他出門上班。

以前不是沒試過一個人過夜，可那時黛星漾第二天一定會風雨無阻的回到他邊。

正因為那種確定，他才能在有的幾次不在的夜里睡得踏實。

現在，不在了，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所以他不得不接一個殘酷的事實——

一切正如別人所說，他才是廢掉的那個。

*

“鶴云珩，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校門口，安靜的對峙里，黛星漾先失了耐心。

“該說的之前不是早就說清楚了嗎，除了民政局，我們私底下都無需再見面，你這樣三番兩次來找我，究竟想干什麼？”

以為鶴云珩已經放棄了，沒想到還是堵到了學校來。

大約是怕再次被保安驅趕丟了面，鶴云珩很遵守規則地把車停到了專用停車位。

今日有風，不大，黛星漾一路走出去，停在了一個背風的墻角。

鶴云珩立在車尾，兩人各自靜靜對立著。

隔得不遠，就一輛車的距離，卻像兩個不能永遠無法合并的單項式。

鶴云珩抿薄，這一刻他到有些恥。

那天迫切想要求解的答案，如今真的面對，倒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話到邊，變了一句小心翼翼的、抖的、試探的：“你最近，好不好？”

“很好。如果沒有你來礙眼的話。”

全程，沒有直視過鶴云珩，只當他是一團多余又煩人的空氣。

鶴云珩聽到這句回答，神都僵了。

礙眼。多新鮮的詞匯。

他前二十六年的人生沒過一句的諷刺，今在這短短一個月全部集滿了，都能召喚神龍了。

早把話說狠說絕，的拒絕就是拒絕，不是拒還迎；說不了，那就是真的不了。

如此決絕，一夕之間把對他的全部離。

所以其實才是那個最心狠的人吧？

他要修復裂，他要撥反正。

可，連一句話都不肯再聽他說。

又開始沒征兆地發作，疼從口向上一層層傳遞到大腦，一陣一陣的搏疼痛，他到從眼周乃至太像被撕裂了一樣。

眼睛如同被炙熱的撥火捅過，四周的線此刻對他來說是一種酷刑，他手捂著眼睛撐在車頭蓋上，尋求從疼痛中息的機會。

世界黑暗了，黛星漾就站在對面，想走近一點，哪怕只是角，也能減緩他上的痛苦。

他不清楚自己得了什麼病，只知道每次發病時眼睛對線尤為敏，只有抱著的服，聞到的味道，狀態才會減輕。

他期待黛星漾可以心疼心疼他，這意味著還在乎他，可他不想被說他是在故意用苦計博同。

更怕，即使知道他病了也本無于衷。

“你怎麼了？”

還是發現了他的異樣。

黛星漾的聲音把他從劇痛中拉回來，手腳終于能了，他驀地上前去，害怕會走一樣抓住的手腕。

想得寸進尺抱抱，可看到眉宇間顯而易見的排斥的神，又慢慢松開了，克制地將手藏在了后。

“黛星漾，多點和我說說話吧。”

黛星漾平被抓皺的袖口，轉過了：“鶴云珩，你怎麼會變現在這樣。”

可悲、憐憫的語氣。

鶴云珩有種預，在心里，真的認為他在耍苦計博同。

“黛星漾……你就非要這樣對我麼？三年夫妻，你我之間，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麼？”

“當然有剩。”

平靜地道：“你我之間，還剩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