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融的臺燈如剛融化的糖在紙上鋪開，使人的廓變得潤，鶴云珩冷的棱角暈染在琥珀的里，顯出幾分寧和。

曾經是個驚天大狗，不否認自己先看上的是鶴云珩這張臉，再喜歡上他這個人。

但現在再看他這張臉，其實也就那樣。

對他的意消散了，所以他也不再帥氣。

鶴云珩低著頭解釋：“我沒有丟棄過那個承諾，那三年里我們每晚一起睡覺，你睡著了不知道我在每次打雷的時候都會起來捂住你耳朵，帶你去出差我也有提前查天氣，所以我們去的地方從來不會遇上打雷。”

“那天在機場是個意外，我見到你跟陌生男人說話，心里很吃醋，沒控制好自己的緒，一時說了氣話，不是真的要讓你走路回來，事后我也很后悔……”

“停。”

黛星漾的嗓子狠狠滾了一下，然后翻轉向墻壁。

很確定如果繼續看見他的臉，會控制不住再給他一掌。

不是生氣，也不是因為他那張臉太欠。

單純是發自心的漠視——因為他太吵了。

現在的鶴云珩對來說，早已不是或恨或怨，而是真的沒覺。

他再怎麼悔不當初，再怎麼自，再怎麼想要彌補，都無法在心中激起多大的漣漪。

他所有的懺悔，都看在眼里，但不為所。

甚至覺得很……吵，很聒噪。

“馬上離開我的床頭。”

鶴云珩呼吸滯了滯：“黛星漾……”

“現在，把燈關了，馬上離開我的床頭。”

“……好”

臺燈一關，房間陷黑暗，鶴云珩回到了他該待的地兒。

沙發很小也很窄，他窩在里面極不舒服，但他已經很滿足了，只要還有能跟待在一起的機會，跟狗一起睡都行。

黛星漾背對著他，即使什麼也看不見，也到背后那兩道一直盯著自己的殷切目。

大概過了兩分鐘，鶴云珩那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應該在弄被子調整睡姿。

“黛星漾。”他的聲音從背后傳到耳邊。

“我想追你。”

黛星漾想也不想：“我現在就拒絕你。”

“噗”一聲，黑夜中，鶴云珩眼中那簇小心翼翼燃起的火苗，隨著這句話，全滅了，只剩下無邊的黑暗和失落。

沒有模棱兩可，沒有拖泥帶水，的“拒絕”就是對他現在這種行為的判決。

不接道歉，也不接遲來的悔恨。

‘我現在就拒絕你’，這句話足以打鶴云珩千次萬次。

他的嚨抖到發不出聲音。

每一次聽見黛星漾這樣對他說話，他都覺自己的像被放在了烤架上，不斷的翻烤，一次又一次，接凌遲的刑罰。

他想要走過去捂住的，讓不要再說出那些刺傷他的話了。

可他哪來的資格呢？過去他每天都是這麼跟說話的。

他在腦海里無數次重演那三年里傷的場景，每一次復盤，他的悔恨都更深一分。

他對，虧欠太多。

房間明明開足了暖氣，他卻覺得寒氣從骨頭里出來；明明就近在咫尺，可他卻覺得這輩子都難以再次到。

他蜷在黑暗里，揪著口了一口氣。

“別急著拒絕我可以嗎？”

“我知道你邊出現了很多人，可我們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相對于其他人，我們更加知知底，各方面也很契合……如果你想開啟一段新，可以優先考慮一下我嗎？”

鶴云珩說的很慢，里面帶著深深的悔恨和掙扎，是黛星漾很聽過的語氣。

但一秒都不想聽他說。

“沒人想聽你說，我已經拒絕你了，請你馬上閉。”

的語氣很生，像銅墻鐵壁了，不留一隙。

“別以為我跟你很，也別以為我們還能復合，今晚讓你進來睡覺純粹是出于人道主義，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活活被雷劈死在我面前，而不是因為你是鶴云珩。”

“我確實不希你出事，但這并不表示我就會接你，你如果再多說一句廢話，麻煩拿著你的被子滾出去走廊外面睡。”

人所有的絕都是被出來的。

是他，把的心扎千瘡百孔，讓不得不對他狠起來。

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之間的問題，他這一刻的悔不當初，不過是他失去后的不甘。

他追悔的，不過是他自己的“失去”，而非真正理解和心疼曾經的痛苦。

深知，回頭就是重蹈覆轍。

保護自己好不容易重建的尊嚴和平靜生活，是不可搖的底線，任何可能破壞這份平靜的因素、尤其是這個鶴云珩的男人，必須被堅決叉出去。

鶴云珩足足沉默了十分鐘。

他再開口，聲音嘶啞：“假如今晚不是我，只是隨便一個你認識的人……”

“對。”

“……好，我知道了。”

他的眼睛盛滿了破裂的灰燼，是一種小心翼翼燃起的希冀之被潑了冷水，希的火苗熄滅后留下焦黑的空。

“你睡吧，我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