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晏廷問聽懂沒有的時候，就像是一位傳道業解的老師，沈令儀甚至覺得在這一刻，陸晏廷的眼中都著一點點長者的慈祥。

下意識點頭，放慢了手中的力道，“若是繼續走道，就怕廬江這邊的員會因為知道你們要來而提前安排一些場面上的東西，一葉障目。”

陸晏廷點點頭，拍了拍的手腕示意別停，然后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遇到這種事，看當地的員如何是永遠都看不出問題的。”

“因為民可載舟，亦能覆舟，所以百姓才是本吧？”沈令儀接了口。

朝堂的那些文章其實不太懂，但是卻沒有在陸晏廷面前掩飾自己的好奇心。

“算，也不算。”陸晏廷說道。

男人依然閉著眼，但在沈令儀的按下，他覺整個人已經徹底輕松了。

“要解決廬江的這個爛攤子，就要把整個南陵都算進去，要算南陵，就不能把涑下，不止涑，還有凌洲城和萬州城，這里面要籌謀思慮的太多了，只要有一個環節出了錯，搭進去的可能就是上萬條人命。”

可是說到底，當下最棘手的問題還是國庫吃。

這一點說出去只怕鮮有人會信，但他位在閣首輔，雙眼盯著朝廷各部，哪里有問題，有什麼問題，陸晏廷是一清二楚的。

此番他以賑災之名趕赴廬江，戶部那邊的力是極大的。

陸晏廷倒也并非是抬高自己，但是他確實可以義正言辭地說一句，他走廬江縣這一趟，后面戶部的銀子就要跟著落實。

可若非當時他親自開口去找戶部尚書要錢，戶部本就不會給他撥這筆賑災款。

更別說廬江的周圍還有蠢蠢的涑，冷眼旁觀的凌洲和萬州，橫行霸道的山匪……前途是困難重重的。

而針對這些問題的所有決策都要從陸晏廷眼前過一遍，他的一念之差，關系著太多人的生與死。

可是，沈令儀在聽他說方才那番話的時候，卻未從他的口吻和神中看到半點張和慌。

陸晏廷就仿佛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正在觀一場博弈，除了有些疲乏之外，他的一言一行中甚至都著一點不近人的冷漠。

恍然間，沈令儀似忽然有些明白了剛才薛承楓為何問都沒有多問一句，就默認了陸晏廷突然更改道的想法。

他的這種無條件的信任，就是在證明陸晏廷才是遇事不能逢兇化吉的主心骨。

沈令儀的思緒仿佛車窗外的風雨一般肆意翻飛著。

忽然，陸晏廷睜開眼住了的手腕問道，“你小日子結束了嗎？”

沈令儀一愣，一時沒明白他為何關心這個，正要搖頭說沒有，馬車卻驟然一顛，接著，沈令儀只覺右側的車堪堪一沉，整輛馬車頓時卡住不了。

車，陸晏廷早在千鈞一發之際就坐起了，然后直接把沈令儀護在了懷中。

車廂門很快就被車夫從外面打開，滂沱的雨勢下，車夫的喊聲從外面飄了進來。

“大人，車陷進了泥坑里，怕是要耽擱一些時間了。”

陸晏廷掀開車簾往外看了看，好在日頭還亮，林間小路上有日暉碎，能照清腳下的山路。

“快點弄。”陸晏廷點頭吩咐，“天黑以前盡量要出山。”

“還請大人挪步車外，找個地方先休息片刻，這油氈馬車浸了雨本就沉，減輕一些分量我們也好快點把子從泥坑里清出來。”馬車夫說著抹了一把臉，眼中出了一懇切。

陸晏廷看著天點了點，從座位下面出了一把大的油傘以后帶著沈令儀就下了車。

山間小路泥濘不堪，沈令儀跟著陸晏廷四下看了兩眼，便提議和他去一旁的樹下避雨。

馬車的右后深深地陷在泥坑中，除了馬車夫在力地拉車之外，薛承楓也帶著幾個護衛跑過來幫忙。

沈令儀與陸晏廷并肩站在樹下，兩個人就只有一把傘，沈令儀想著陸晏廷的頭疼才剛好了一些，怕他吹了風再難，回頭被折騰的估計還是自己，便將撐著的傘悄悄地往陸晏廷那一側傾了傾。

結果眨眼的瞬間只見手中一空，傘柄已被陸晏廷穩穩地握在了他的掌心中。

“無事獻殷勤，非即盜。”陸晏廷目不斜視地看著不遠正在拉抬馬車的那群人，里的話卻是調侃沈令儀的。

沈令儀沒想到陸晏廷把自己的那點小心思琢磨得的，當下咬著不說話，然后假裝也關心起了薛承楓他們抬車的進展。

可是看著看著，就瞧出了不對勁。

車陷進去的地方，那些翻起的泥土比山間原本泥路的要淺很多。

雖然外面下著大雨，泥土浸了水以后的深淺是會不太一樣，但是如果是尋常的泥路，車馬行人來來回回，松土被夯實，表層就一定會是深褐的。

可是馬車陷進的那個泥坑的卻淺得如同新土一般，一看就是被人從地下翻上來的。

也就是說，這個坑有可能是才挖沒多久的一個陷阱！

“大人，這個泥坑不太對！”

沈令儀覺背上浮起了一陣冷汗，連忙拉住陸晏廷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

可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后已經傳來了紛的腳步聲，接著，十幾個高矮不一的黑影便從林間沖了出來。

他們的手中全都拿著削尖了的長竹竿，里高喊著不太齊整的口號，但他們上衫襤褸的，連件能遮風避雨的蓑都沒有。

大雨悉數落在那群人的上，噠噠的水汽后面是一雙雙紅而又慌的眼睛。

沈令儀愣在了原地。

分明是覺到了危險的，可眼前的場面其實有些好笑，又讓覺得有些莫名的心酸。

然后，不等反應過來，陸晏廷后那十幾個訓練有素的護軍已經提著劍沖上了前，輕輕松松地就將那群不知是什麼來頭的“山匪”給團團圍住了。

結果不等陸晏廷發話，“山匪”中就有人高喊了一句，“沖啊弟兄們，橫豎都是死，士可殺不可辱！”

那人話音剛落，沈令儀就閉著眼，悄悄地挪到了陸晏廷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