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時隔多年的久違的私聚氛圍實在是太好了。

細細說來，其實每個人上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程余嫣和秦歸雀自是不必說，兩人于紅塵世俗中徹底從良已是大事，更別說一個與知心人結伴天涯走南闖北，見識了多旁人可能窮極一生都沒法見識的人間景。

而另外一個則嫁為人妻，從此洗盡鉛華相夫教子，心甘愿地守著小家和和地過日子。

當然，姚蓮心亦是苦盡甘來守得花開。

話說自馮縉休了原配將抬為嫡妻之后，婆婆還是會三天兩頭地搞些小作讓姚蓮心為難。

可是后來婆婆忽然摔了一跤臥床不起，又因為老太太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染了風寒大病了一場，這連番的折騰下，幾乎要了老太太半條命。

那期間，是姚蓮心寬解帶地伺候在床榻邊，一口飯一口水地伺候著老太太的食起居，老太太的一顆心就這樣慢慢地被融化了。

現如今婆媳倆的關系好得和親母一般，姚蓮心也終于揚眉吐氣，熬了夫君疼婆婆敬的當家主母。

沈令儀看著每個人的變化，喜從心來。

茶湯煮沸了兩回以后，話題終于繞回了正事上。

沈令儀先問程余嫣，“媽媽，歸雀姐姐之前說你和道爺回來以后想做藥材生意？”

程余嫣點頭，“是有這個打算的，道爺在東夷有一個得不錯的朋友，是他先想著要把東夷的那些藥材從大山里運出來的。可是這個事兒吧，說簡單也簡單，說麻煩也麻煩。從東夷到上京城，我們這一路馬車回來，趕趕慢，整整二十一天，這就大半個月沒有了，運輸什麼那就更耗時了，所以道爺也在猶豫。”

幾人聽得認真，等程余嫣說完以后沈令儀才接了口。

“藥材這些我也不大懂，不過做生意這一塊我信媽媽你，眼下我手上有一些空鋪子，有幾我挨個去看過，臨著鬧市的小格局有，地段偏僻但是前后敞亮適合做置倉庫的也有，我是想與媽媽你謀個營生。”

“你想把鋪子租給我？”程余嫣了然一笑。

沈令儀點頭，開門見山道，“我知道，按著媽媽和道爺的關系，要租鋪子肯定不是難事，但是我在媽媽您跟前拖個，我去打聽過，外頭的鋪子大多都是四六分，有些甚至是三七分，但我愿意和媽媽五五分。”

“這麼信得過我？”程余嫣爽朗地笑了。

沈令儀微微紅了臉，卻格外認真地點了點頭道，“我自然是信得過媽媽的。”

“但是正如你所言，我和道爺其實也不缺鋪子的。”程媽媽目微閃，似有一點在那兒試探沈令儀。

一旁的秦歸雀和姚蓮心聞言，自然也把目又投向了。

只見沈令儀深吸一口氣后凝神道，“我總想著，媽媽和道爺既然真要做生意，總不會是小打小鬧的在上京城里頭開一家鋪子就完事了，別說是媽媽了，便就是道爺，只怕也是不差這個錢的。”

程余嫣“嗯”了一聲，意味模糊，聽不出什麼緒。

沈令儀見了也不免有些張，便是咽了一下口水繼續道，“既是要做多家生意，那鋪子租賃什麼總是找一人接頭比較好，況且不止是上京城，我之前盤算了一下，一路南下直至余姚，在很多城鎮里我也都有鋪子，媽媽你們若是想把營生做大了，我手上的鋪子總是比其他人要靠譜些的。”

屋子里頓時陷了一陣小小的沉默，就在沈令儀心里沒底開始打鼓的時候，忽聽秦歸雀笑出了聲。

“媽媽，我總算是聽明白了，這丫頭是想做包租婆了呀！”

沈令儀不著痕跡地用手肘去撞，惹得秦歸雀笑得更大聲了，“你們說，我是不是沒說錯！”

程余嫣就是在這一陣笑聲中意味深長地看著沈令儀道，“幾年不見，倒是學明了！”

沈令儀于是紅著臉直言，“媽媽別笑話我，我這是趕鴨子上架。”

于是，便把席家的事兒挑挑揀揀地說了出來，最后還吁了一口氣道，“說實話，剛開始整理那些地契的時候我心里都直發慌，我懷疑大人都未必細數過他娘親留下的這些東西。但是我確實用大周輿圖一一對比過，那些鋪子不能說都在好地段，但是好的鋪子也不的。”

見程余嫣一邊聽一邊點頭，沈令儀便大了膽子又道，“我其實對營生買賣是一竅不通的，但是那些鋪子它既然到了我的手上，我就……就不能讓它們空著是不是！”

程余嫣被那頗有些“視死如歸”的口味給逗笑了。

“法子是不錯的，而且你說的也沒錯，他既想好了準備和人合伙做藥材生意，那就不會只開一個鋪子那麼簡單，否則……也是進五字頭的人了，一把老骨頭，何必折騰呢？”

程余嫣口中的“他”自然說的就是道爺，“不過這事兒我定不下來，回頭你還是要和他談。”

“那是一定的。”沈令儀點點頭，暗中已經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秦歸雀也出了聲，“那合著今兒你就是來和媽媽談生意的，我們呢？”

說罷還假裝不滿地沖姚蓮心直使眼。

姚蓮心心領神會，清了清嗓子道，“我們應該只是陪聊吧。”

沈令儀也真是怕了秦歸雀這張了，連連舉起手討饒。

“我的祖宗誒，我這不是剛想和你說嘛，南街那邊有個鋪子，我之前也幫你去看過了，是比較小，但是它在街口，迎來送往的人真的很多。而且南街你知道的，臨著咱們以前的秋水苑，你和蓮心姐姐早些年的時候不是一直有倒騰什麼釵環、耳墜子的那些小生意嘛，還有那些花樣子，以前蓮心姐姐閑來無事的時候是最喜歡倒騰花樣子了，后來嫁了人，這本是可以拿來賺錢的手藝倒是丟了。我覺得，不如你倆合計，做個首飾鋪子，若生意做起來了自然是好的，若是做不起來，那就權當……”

“呸呸呸，你個烏呀！”

可沈令儀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歸雀笑著打斷了，“我這兒鋪子還沒開張你就咒我生意差，你說說，你這個包租婆安的是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