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眼前這最難熬的第一天,就這麼有驚無險地挨過去了。
只是這晚,沈令儀是坐了一整個通宵的,后來知春進來想要換去休息一會兒,但自然是被拒絕了。
知春于是給換了個捂手的湯婆子,然后也坐在了邊,說,“那我陪夫人你說會兒話吧。”
沈令儀點點頭,看了一眼床上呼吸平順神無異的陸晏廷,下意識就吁了一口氣。
“這兩日,過得真慢。”半晌,沈令儀才緩緩開口。
“可不是嘛。”知春附和,“方才我爹爹還專門繞過來看了看,說大老遠的就見著咱們風荷居這兒亮了燈了,瞧著就讓人不放心,結果被我娘給趕出去了。”
沈令儀輕笑,“這兩日真是辛苦趙媽媽和單媽媽了,前前后后也不知道了多心,回頭等忙過這陣子,我要去和二嬸說,讓趕找兩個可靠的媽媽給我用用,好讓趙媽媽歇口氣。”
“可別啊!”知春連連頭,“您還是讓我娘忙活些好,但凡要是閑下來,指不定又要給我折騰什麼幺蛾子呢。”
“給你?”沈令儀一時沒反應過來,“趙媽媽要折騰什麼?”
知春聞言竟然紅了臉,支支吾吾道,“哎呀……還不就、就是催著我趕嫁人嘛!”
沈令儀這才想到,翻過了年,知春也已經是大齡姑娘了,難怪趙媽媽會這麼著急。
“你心里有人了?”沈令儀只是好奇。
結果知春一聽就頻頻擺手,“夫人別胡說,我可沒有,我就想一心一意地伺候好夫人和姐兒、哥兒,一輩子做老姑娘我瞧著也好!”
“你才胡說呢!”沈令儀失笑瞪,“那我不得被趙媽媽給念叨死啊……”
“誰敢……念叨你……”
忽然,一個沉沉的聲音打斷了沈令儀的話。
沈令儀和知春皆一愣,最后還是知春反應快,“噌”得一下站了起來,小聲驚呼,“二爺,您醒了啊!”
接下來的風荷居又是一陣叮叮當當的忙碌。
知春去端了熱水來,沈令儀手給陸晏廷了又換了一件清爽干凈的裳,一直守在外頭的棲山還往炭火盆里添了新炭。
最后,趙媽媽親自端來了一直溫在火灶上的藥,看著陸晏廷將藥喝完,才帶著知春和棲山退了出去。
沈令儀這才緩緩坐在了床沿邊,怔怔地看著靠坐在床頭的陸晏廷發起了呆。
男人無聲地沖招了招手,示意靠近些。
沈令儀挪著子靠近,一眨眼,就被他擁進了懷中。
直到聞著了那悉的烏木香之后,沈令儀才咬著熱了眼眶,將臉埋在了他的肩窩,久久地不愿抬頭。
陸晏廷就這樣側著任由靠著,小人的眼淚染了他剛換的中,如同煨了火的烙鐵,燙得他心。
沈令儀就這樣默默垂淚許久,直到陸晏廷發出了一聲不太自然的悶哼,才驚覺地抬起頭,掀開被褥去檢查他的傷勢。
“是不是到你傷口了?”聲音里還帶著,明顯的后怕不已。
“我沒事。”陸晏廷搖頭,抬手了的耳垂,又抹掉了眼角的淚,然后才笑著問,“害怕了沒?”
沈令儀被問得一愣,心中頓時百集。
但滿肚子的委屈在看到男人那似笑非笑又好像運籌帷幄的表以后,忽然就沒了。
不沒了,沈令儀頓時還炸了。
“是啊,好怕!”迎著燭明晃晃地瞪他,“我真怕二爺你沒個代就這樣走了,那麼那些萬貫家財我得猴年馬月才能嚯嚯完啊!”
“呵……我這不是還沒咽氣呢,小娘子你是想謀害親夫啊。”陸晏廷用食指敲了敲沈令儀的眉心,滿眼溺寵。
沈令儀煩躁地揮開他的手,再開口就是忍不住的抱怨。
“你別笑,我沒和你開玩笑陸晏廷,你要這樣嚇我,回頭把我惹惱了,我就真帶著小舅給的那些金子還有孩子們一走了之了!”
可小人一邊說一邊還不忘細細地去檢查他的傷口裂沒裂,他的溫正常不正常。
察覺到男人一切安好之后,沈令儀便趁著給他掖被子的空當繼續裝兇。
“等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買個宅子,天天吃喝玩樂,誰還來管你們陸府這點蒜皮的破事!”
可是,見陸晏廷竟抿著角明顯在那兒憋笑,沈令儀也被氣笑了。
于是手就捶了一下他的肩,怒目圓瞪道,“你還笑,有什麼好笑的,你……你說你們府上那些是不是都是破事兒!要不是還有二叔二嬸在那兒主持大局,我……我怕我都會忍不住直接以下犯上和你們家老太太干一架。怎麼,是覺得我后沒你撐腰,孤兒寡母的好欺負是不是?還是以為我就惦記上你們陸家那點家產了?簡直是笑死人,他們都不知道,小舅給我的那些,我這輩子……不,下輩子都花不完呢!”
聽著這般語無倫次的碎碎念,陸晏廷是真忍不住笑出了聲。
“可不是嘛,陸家這點窮酸錢,白給我們皎皎都不要的,是不是?”
見沈令儀紅著眼不說話,陸晏廷不又反駁,“不過皎皎,你說的孤兒寡母可不對,我這還沒死……”
但他一個“死”字還沒說完,就被沈令儀的雙手給死死捂住了。
“你還說!”沈令儀又急哭了,眼淚“吧嗒吧嗒”就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陸晏廷,你是不是就想氣我!”
直到現在都不太敢再去回憶白天看到陸晏廷傷時的場景。
那目驚心的傷口和鮮揪得沈令儀的心一一得疼,再加上當時韓毅他們一度對陸晏廷的傷勢又是束手無策的,所以沈令儀的焦慮和張是任何人都沒法會的。
現在再回想,都不知道白日里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沈令儀也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當時甚至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萬一陸晏廷真的出了事,是一定不會遵循什麼狗屁的宗族之規讓他留在陸家的,就是死,都要帶著陸晏廷回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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