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是翻舊賬、計較對錯的時候！生命高于一切，林阿姨危在旦夕，你是唯一的希。

是，有錯，虧欠你，但這不是你見死不救的理由于你有兩個腎，捐出一個不會死。

用一顆你并不需要完全依賴的腎臟，去換回你親生母親的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這筆賬，無論怎麼算，都值得。”

“值得？”

喬染像是聽到了世上最荒謬的笑話。

猛地轉頭，目如利刃般向慕庭州。

那張曾經讓心、此刻卻讓到無比陌生和厭惡的臉，此刻寫滿了道貌岸然的“正義”。

“慕庭州，你憑什麼？”

喬染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針，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尖銳的嘲諷。

“你憑什麼站在這里，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來評判我的‘值得’，你有什麼資格替我做這筆‘賬’？”

林微的目在慕庭州和林微之間掃過，那眼神充滿了悲憤和一種被徹底冒犯的屈辱。

“一個是我曾經的人，在我最需要信任的時候選擇了懷疑和放棄，一個是我‘素未謀面’的妹妹，帶著一個拋棄我的‘母親’的命之憂，突然闖進我的生活，要求我割舍的一部分去‘報恩’？

呵……”

喬染發出一聲極其冰冷、充滿了無盡諷刺的嗤笑。

“你們一個兩個，有什麼資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來指責我冷漠？

來要求我犧牲？

就憑你們自以為是的‘緣’和‘大義’？

就憑你慕大總裁覺得‘劃算’？”

喬染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抑到極致的怒火和委屈。

“我的，我的選擇，我的人生。

不到你們任何人來替我‘算賬’，更不到你們來告訴我，我應該為了一個拋棄我的人付出什麼。”

“滾出去。”

最后三個字，喬染幾乎是嘶吼出來，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

喬染指著診室的門，膛劇烈起伏，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那火焰之下，是深不見底的被背叛、被迫的痛楚。

喬染像一個豎起所有尖刺的刺猬，用最激烈的方式捍衛著自己搖搖墜的尊嚴和搖搖墜的認知邊界。

診室里只剩下喬染重的息聲和林微抑不住的絕嗚咽，以及慕庭州那驟然變得難看至極的臉。

喬染扶著冰冷的辦公桌邊緣，指尖用力到泛白，才勉強支撐住自己搖搖墜的。憤怒的火焰還在腔里灼燒，但那層堅冰冷的外殼之下，是更深、更洶涌的、幾乎要將溺斃的傷心和一種尖銳的、撕裂般的糾結。

林婉芝……的生母。

原來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誰，

就在同一座城市，甚至可能就在同一家醫院肩而過，看著，如同看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維持著那份疏離的面。

二十多年，整整二十多年無聲的漠視，比當年冰天雪地的拋棄更殘忍，那是一種徹底的、無聲的否定，否定的存在，否定們之間那斬不斷的緣羈絆。

“憑什麼……”

喬染喃喃自語，聲音破碎不堪，淚水終于無法抑制地沖破眼眶，滾燙地過冰涼的臉頰，砸在白的襟上，暈開一小片深的痕。

不是鐵石心腸，只是……無法接。

無法接在需要一顆腎的時候，才被想起的“兒”份。

這份遲來的、帶著赤索取目的的“相認”，比刀子捅進心窩還要疼。

工作？

此刻對而言，是徹底無法進行下去了。

喬染需要逃離這個讓窒息的地方。

喬染幾乎是憑著本能，踉蹌著收拾了東西，甚至沒有力氣去撿地上的聽診，只是麻木地下白大褂，向科主任匆匆請了假，含糊地說家里有急事，然后便像一縷游魂般，逃離了醫院。

回到顧時夜那棟位于城市頂端的、名為“家”的堡壘——盛世瀾庭。

厚重的門在后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囂和窺探。

喬染沒有開燈，室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進來的城市暮，勾勒出家模糊的廓。

喬染徑直走向臥室，反手將門鎖上。

“咔噠”一聲輕響，仿佛是與世界隔絕的信號。

喬染靠著冰冷的門板坐在地毯上，將自己蜷在角落里，雙臂環抱著膝蓋，像一個被全世界棄的孩子。

白天強撐的冷漠和憤怒如水般退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傷心和那令人窒息的糾結。

恨林婉芝的拋棄和漠視，卻也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真的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死去，那沉甸甸的“緣”二字，像無形的枷鎖，勒得不過氣。

該怎麼辦？能怎麼辦？

時間在昏暗的房間里無聲流淌。

直到玄關傳來悉的、沉穩的腳步聲，顧時夜下班回來了。

“喬喬？”

顧時夜低沉悅耳的嗓音在客廳響起，帶著一不易察覺的和。

顧時夜習慣地環視一周，沒看到悉的影，只看到玄關隨意踢掉的高跟鞋，昭示著已經回來。

看著房間里閉著的燈，顧時夜還以為喬染沒有下班，便沒有再。

顧時夜徑直去臥室換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