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寶開口前磕絆了一下，而后流利地說：“一件小飾品。”

司機將那臺賓利開過來時，天已黑，暴風雪如宣紙上被筆尖掃過的濃墨。

商明寶讓司機自己打車回去，車子留給。

司機是從香港一同帶來的，不會多話，但目還是在商明寶邊的那個男人上短暫停留了會兒。他兩手兜，臉淡然，對他的目頷首回應。

開了車，便顯得從容了很多。到了克菲勒中心附近，路況擁堵，紅尾燈連綿一條長龍。

商明寶起先被堵得有些煩躁，但向斐然扶著方向盤一派耐心，的心便也奇異地被安了下來。

在雪與車尾燈倒映在擋風玻璃前的紅中，他們安靜地接了個吻，紅燈從五十九倒數至七。

吻完，向斐然掀眼，眸中消弭無痕，指腹了商明寶的眼底：“伍柏延有禮，我沒有？”

商明寶一怔，有些張地張了張。

這個人，不僅有耐心等一場看不到盡頭的擁堵，也有耐心吃這麼久的醋。

他問話的嗓音低沉，在車窗外夜與斑斕彩燈的映照下，眉眼比平時更染深邃，微垂的眼睫里掩著一溫的好整以暇。

商明寶被他這樣近在咫尺地盯著，又察覺出了他那一分微妙的醋意，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手心出汗，連帶著話也不會好好講了。

“他他他那個……”吞咽一下，目定定地看著向斐然。

車隊長龍一不，向斐然也分毫未，保持著與呼吸融的距離，目從與對視中緩緩下移，最后停在了桃的上：“他哪個？”

商明寶剛想說話，就被他再度用封住。

他這回親得兇了點，一手拄著那邊的椅背，另一手著的臉——與其說是著，不如說是固定，免得逃掉。

商明寶果然被他親得心慌氣短大腦混沌，什麼反應都被親出來了，起先是想躲的，后來主地邀他對索求。

等到向斐然終于放過，咬了下，眼眸亮晶晶地問：“斐然哥哥……你吃醋了？”

向斐然坐正回去，恢復了平時那副冷酷模樣，瞇了瞇眼：“有這麼不明顯嗎？”

商明寶翹起角：“我給你選禮了，可是前幾天你不理我，所以我就沒買。”

好理直氣壯，向斐然不由得勾了勾：“沒關系。”

“怎麼沒關系？你都吃醋了，我要把它們全部買回來。”

挑了好多呢，名人復刻、親筆簽名的鼓棒、土耳其產的镲片，超級酷的沖鋒，限量的板鞋，刻有名字的吊墜（雖然不說的話他絕不會發現）……

“不用，”向斐然瞥向，是如此了無痕跡地在接下來這句話里許下心愿：“來日方長，一年一年送。”

他許的愿太蔽了，在圣誕節許向神明的數以百億計的心愿中，或許沒有被聽到。

大費周折地停好了車后，到了這棵年年都被全城翹首以待的圣誕樹前，商明寶似乎又覺得它很普通了。無非是很高、很大，有三百萬顆施華世奇水晶，閃耀的伯克利之星，以及數不清的齊齊閃爍的燈珠罷了。

比起樹，商明寶更關心向斐然的心。這些東西別人會驚嘆，但向斐然不會，他是能說出百萬英倫玫瑰是庸脂俗的人，對于他來說，這些被人為妝點的麗，并不比標本館里一幅歷史悠久的模式標本更貴重。

“斐然哥哥，”商明寶支吾了一下，有些忐忑地問：“無聊嗎？”

圣誕樹當然是無聊的，但站在圣誕樹下的，賦予了圣誕樹不無聊的意義。

他給商明寶拍了照。

他可能是全世界最會拍照的男朋友，雖然漫不經心，但隨手就是佳片。

商明寶又找了一個亞裔的孩子，請幫他們拍了合影。把手機遞過去后，掩似有話講，向斐然便微微偏下高大的形，聽見煞有介事地說：“在外面一定要找東亞孩子拍照，因為歐人不會拍。”

向斐然抿抬角，忍不住笑了一下。

是的，可，他的朋友。

那個孩子果然很會拍，耐心地指揮了他們幾個機位，還手機時忍不住說：“你們真的太配了，我剛剛就一直在看你們，真的好養眼。”

商明寶笑得很明，站在旁邊的男人，則微笑著富有教養地輕頷了下首。

“老天保佑你們白頭到老喲！”孩子揮揮手，一邊走，一邊熱地說拜拜。

聽到的祝福，商明寶臉上的笑頓了一下，下意識地低下頭來，保持笑容地一張一張翻看剛剛已經看過了一遍的合影。

是吧，東亞孩子最會拍照了。

過了會，抬起頭來時，好像剛剛無事發生，問向斐然：“等我修完圖再發給你，好不好？”

向斐然攬住肩膀，說了聲“好”。

雪下得太大，該回家了。他們步行過廣場去取了車，再次歷經漫無止境的擁堵后，終于在九點前抵達了公寓。

商明寶一路上都在很沉浸地修圖，修完了方覺茫然——沒地方發。從沒在任何地方發過與異的單獨合影，只要一發就會被看穿的。在紐約這樣的留學圈子里，的宣，會給向斐然帶來不必要的關注和困擾。

何況……不打算讓家里人知道，不管是哥哥姐姐們，還是父母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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