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說越沒譜了，眼見福娘臉都快紅的冒煙了，張得貴悄悄瞪了楊氏一眼，讓說兩句。

張柏這對父母，也是玲瓏心肝之人啊。孫進笑瞇瞇地品茶，心中慨。

或許這樁婚事，比他預料的還要好。

福娘也沒想到，張家會這麼熱，待晚上打開張柏送來的禮時，又被震驚了一回。

張柏怎麼送這麼貴重的東西？看見那只淡綠的玉鐲時，福娘暗襯。等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又認出是芙蓉種，不算太貴重，又放下心來。

淡淡的歡喜在心里彌漫開來，輕輕戴上玉鐲，白皙的手腕上如同繞著一灣春水，手生溫。

仿佛能看見年皺著眉仔細挑選鐲子的場景，必是猶豫了許久，才定下這一只。

福娘從未在他人上到如此強烈的在意，好像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會考慮是否開心。

怎會有這樣傻的人呢？

*

松南書院門前，河邊柳樹長出芽，小河淌水，濃濃春倒映在水面上。

一大早，孫家住的胡同便熱鬧起來。

婆著一喜慶的紅褙子，扭著胖的姿往孫家走來，后跟著十幾個挑著擔子的男子，擔子上扎著紅綢，一看就是送聘禮來的。

真是好大的陣仗，胡同里的人都跑出來瞧熱鬧，有人數了數，聘禮足有十八抬！

要知道這年頭，嫁娶都不易，便是因為許多人湊不齊這聘禮和彩禮，西城又多是貧苦百姓，四抬聘禮娶個媳婦也是常事，這男家出手如此大方，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這麼有福氣。

然后眾人便羨慕地瞧著婆一行人浩浩，來到了孫家門前。

仿佛是一滴冷水濺到了油鍋里，眾人目瞪口呆，目中滿是驚訝。

不是吧？孫夫子的閨這是，這是又定親了？還攀上了這麼好的婚事？

大家都住得近，對孫家的事早有耳聞，當初福娘被退婚，多人茶余飯后都在說，今后怕是再難說到好的婚事了，三年過去，似乎也正是這樣。

誰知道這事還有轉機？孫家沒出一點聲，怎麼悄咪咪地就辦了這麼大一件事？

有婦人想起前些天遇見有人來給孫家送禮，好像還是拿紅綢子包了的，不過并未在意，現在想來，那時便是在納吉了吧？

嘰嘰喳喳跟邊人一說，大伙兒更是驚得合不攏，都往前著，好奇不已。

屋里孫進聽見婆門聲，整了整襟，出來打開了門。

婆一見他便笑起來，連連道喜，“孫夫子有禮啦，今日張家下聘，看看這聘禮誠意可足？孫夫子讓讓腳嘞！”

張家？眾人絞盡腦想不起是哪個張家，婆揮揮手讓后面的人將聘禮抬進去，大家顧不上多想，又進去看熱鬧。

孫家小院中一時滿了人，福娘在屋里沒出來，小昭趴在窗上看，他還小，不懂外面是在做什麼，見那一紅的胖大娘笑呵呵地和爹說了什麼，接著又帶他去看那些木箱里的東西。

外面人實在太多，小昭抻著脖子，還是看不見了。

福娘臉頰上起了兩朵紅云，強裝鎮定地繡著花，忽聽外面有人驚呼道：“哇！竟然是活的！”

有些好奇，不過爹不讓出去，只能老老實實在屋里待著。

外面比想象得還要熱鬧，那聲驚呼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大家都順著聲看去，只見地上擺著的木頭籠子里，兩只大雁正撲棱著翅膀，不安地踱步。

活的大雁多難得！這得特意去獵戶手中買，有時還不一定能買到，許多人家都不愿花這個錢，拿兩只代替的也不是沒有。

婆又一一領著孫進看了各個箱子里的東西，一大扇豬、一擔子喜餅、干果子、茶葉、布匹……每一個箱子里都裝得滿滿的，看得人眼都綠了。

張得貴夫妻倆從人群中出來，剛才抬聘禮時慢了兩步，就被在門外。

“親家，若還有的，只管說便是！”張得貴朝孫進拱手。

眾人這才注意到這對其貌不揚的夫妻倆，都有些驚訝，觀這兩人打扮，也不似富貴人家啊？

孫進連連擺手，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沒有沒有，哪里還有，你們用心了。”

以張家的家境，能湊夠這麼多聘禮，不知攢了多年銀子，他又不是賣兒，張家擺出來的姿態已經說明了對福娘的重視，他已經很滿意了。

趁他二人說話的功夫，有人悄悄向那婆打聽男家的份，婆笑道：“嗨呀，我一說你們就知道是誰，咱們張公子那可是聰慧過人，十五歲就中了秀才，這長興縣再找不出來第二個了！”

眾人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張秀才啊……

張秀才家里好像跟富貴沾不了邊啊？這麼多聘禮，得把家底子掏空了吧？

有人嘀咕道：“張秀才以前不是在松南書院讀書嗎？難道他和福娘早就……”

“說什麼呢！這怎麼可能，福娘退親那會兒他才多大，福娘又不是那種人！”旁人忙說了他幾句，止住他的話頭。

人家大喜的日子，說些胡話，也不怕被趕出去。

不說別的，福娘是這些街坊領居看著長大的，乖巧又懂事，做得一手好糕點，常常送給大家吃，孫夫子也是出了名的好人，怎麼可能做出那等傷風敗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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