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簪花小楷,一看就是出自福娘之手,只是筆力還不足,落筆有些虛浮。
福娘撿了本書窩在榻上,想了想道:“忘了,大概十三四歲吧,記不清了。”
張柏在屋里轉了幾圈,幾乎把每一件東西都仔細看過了,等福娘抬頭才發現,他站在博古架旁,正對著那兩枝桂花出神。
年纖長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比起平時溫和儒雅的模樣,多了一份天真。
“怎麼了?”福娘不解,怎麼才過了一會兒,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張柏緩緩抬眼,目里滿是心疼,“沒什麼,只是在想,你以前在家是怎樣的。”
這間小屋里,都是福娘生活過的氣息,時便喪母的小福娘,該有多麼懂事乖巧,才會把屋子收拾的如此雅致整潔?
福娘的拇指有著一層薄繭,這個位置,定不是寫字握筆所致,怕是日夜補,針穿線后留下的印記。
在他不知道的歲月里,福娘到底吃過多苦?
福娘朝他甜甜一笑,“從前嗎?每天讀書、繡花、做飯……也沒有別的事了,不過,比起從前,我更喜歡現在的日子。”
現在,有了更多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這讓覺得,并不是為了別人而活著,只是為了自己。
張柏明白的意思,也朝一笑,也看開了。哪怕他心疼福娘的過去,再怎麼憾,還是無法回到從前,唯有把握今朝,福娘想做什麼就去做好了,他只想做后的大樹,替遮風擋雨就好。
世間每一對夫妻都有自己的相之道,而他,只希福娘能夠高興,這就是他最大的愿了。
*
初秋時節,翠峰山上滿山楓紅似火,來往行人紛紛駐足,年輕的小姐夫人們,攜了家眷前來賞楓,還有不文人書生,也徐步于楓林間,詩作對,好不自在。
張柏和福娘牽著手緩緩走在幽靜的山間小徑上,這還是親以來,二人第一次一同出來游玩。
妙味齋請了秦啟仁暫代幾天掌柜的,張柏說秦家世代行商,別看秦啟仁平時風風火火的,其實算特別厲害,一把算盤撥的那是出神化,秦老爺和秦夫人讓他讀書,只是想拔高秦家門第,倒不是真想著讓他仕。
有他在,小夫妻也能放心出來。福娘和張柏邊走邊瞧,摘了一大把紅葉,準備回去找只瓶子起來。
走走停停,在半山腰上福娘便走不了,可憐地看著張柏,希他能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張柏無奈一笑,“不是說好要爬到山頂嗎?”
翠峰山如此歡迎,一是因為這遍山紅葉,二來,傳說山上曾住著一對神仙眷,若能在日落之前爬上山頂,便能得到神仙的祝福,夫妻恩,白頭偕老。
不人便是奔著這個麗的傳說而來。
福娘扶著一塊山石氣,搖頭道:“夫君,真的走不了,腳疼。”
一雙漉漉的杏眼看著張柏,知道夫君不了自己撒,果然,張柏被一眼看的耳都紅了,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
左右看了看,此偏僻,無人走,張柏走過來,蹲下,輕輕將背了起來。
“抱著我,別摔了。”他側頭輕聲囑咐。
福娘先是被他嚇了一跳,張柏從來都是克己守禮之人,為了不讓別人看輕,在外都是守規矩的,讓有些驚訝。
片刻后,翹起了角,依言摟住了他的脖頸。
張柏背著福娘緩緩拾階而上,積年在外的石階上生了青苔,張柏小心避開,撿了平整的地方行走,步子慎重而又堅定。
“夫君,我重不重?”福娘在他耳邊輕聲問。
張柏輕笑,聲音清朗,“不重,一點也不重。”
他還嫌太輕,像一片羽似的,風一吹就跑了,到那時,他該去哪里尋?
回去必須要把再養的圓潤一點。
福娘輕輕將頭擱在他肩上,鼻息里全是他衫上清爽的皂角香氣,他上的溫度隔著一層薄薄的衫溫暖著,福娘忍不住漾開一抹甜笑。
二人順著石階慢慢往上,樹木掩映下,影愈來愈小,漸漸一個小點,年輕高大的年背著他的珍寶,消失在山林深。
從翠峰山回來后,福娘本打算去劉家看玉秋,不湊巧的是,劉夫人說玉秋前幾日便去了省城,如今還沒有回來。
福娘在長興縣也待的夠久了,爹和弟弟都好好的,也放心了,過了幾天便和張柏回省城了。
到底是閑不住的子,剛一回來,福娘便直奔妙味齋。
店里生意還是如往常一般興旺,秦啟仁正站在柜臺前有模有樣地撥弄算盤,楊氏第一個發現了兒子和兒媳,上前欣喜道:“大郎,福娘,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秦啟仁立馬抬起頭,也給二人打了招呼,邀功似的讓二人來看他記的賬本,“看看,看看,張兄,弟妹,怎麼樣?我這個掌柜當的還行吧!”
福娘看了幾眼,發現這賬本確實記的好,挑不出什麼錯來,于是笑著謝過秦啟仁,又真心實意夸了他。
三人正說著話,里間的布簾子忽然被人輕輕掀開,一張俏臉探了出來,歡喜道:“孫姐姐,張大哥,你們回來啦!”
福娘尋聲看去,簾子后的人,竟然是許久未見的劉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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