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卷上投下一片暗影,一襲黃繡著五爪金龍的角忽然出現在桌邊,張柏能聞到皇帝上傳來的淡淡檀香味,心里略有些張,但很快便放松了下來,筆下未停。
皇帝左右轉了轉,面上沒什麼表,但心里已經笑開了。
這屆是真的很不錯啊!
一個時辰后,殿試便結束了。收卷時,自然有那種未答完的考生,但皇帝就在上頭看著,哪怕再痛心疾首,也不能在前失儀。也有那等自認答得不錯的人,譬如蕭觀,出來后便一臉得意地看著張柏。
張柏本就沒想過要跟他爭,既然遇到了,索也坦坦地打了招呼,“蕭兄,許久未見了。”
蕭觀冷哼一聲,“你沒想到吧,當□□我離開府學,可現在我還是一樣走到了這里。”
張柏淡淡一笑,他不明白蕭觀在不忿什麼,當初他從未做過什麼事,是蕭觀要玩火自焚,蕭觀是好是壞,本就與他無關。
而他更不曾想到,自己此刻淡然的神又讓蕭觀了怒,蕭觀看出了他眼中的不在乎,越發氣惱,張柏還是這個樣子,一點也沒變,好像誰都不能讓他高看一分。
他有哪一點比不過張柏?
這時兩人一路走著,已出了皇宮,蕭觀見周圍沒什麼人,正要發難,一人卻忽然走了過來,冷冷地看著他,眼神里滿是警告。
蕭觀被這人看得脊背發涼,知曉自己已落了下風,嘲諷了兩句,快步離開了。
張柏朝來人微微一笑道:“你怎麼這時候才出來?我在外面等了你好一會兒。”
沈清心里一片暖意,上卻淡淡地說:“等我做什麼?”
自上回說過話之后,二人之間親近了許多。有時還會約著一起去喝茶,張柏發現,沈清也并非表面那樣冷漠,他話不多,幾乎是自己問一句他答一句,可張柏和他相起來,卻覺得很自在。
他回去告訴福娘,說新結了一位很好的朋友,福娘便說,若是得空,便邀他來家里或是妙味齋坐坐。
今日他便和沈清約好,帶他去妙味齋嘗嘗“答春風”。
沈清有些詫異道:“原來妙味齋是你家開的?”
他對這些糕點并不太喜歡,但母親素來喜這些吃食,他便常常能從口中知道些消息,比如哪家點心鋪的點心好吃但太貴了,哪家又不好看又難吃……
最近一陣子,他便常聽母親吩咐丫鬟去買妙味齋的糕點,說是新出的“答春風”很京中貴婦人和小姐們的喜,宴客時要是有一碟答春風,面上都要風幾分。
妙味齋最近的風頭,都快要蓋過那幾家老號的點心鋪了。
沈清沒想到,這妙味齋還和張柏有關系。
張柏笑道:“我哪里有這份本事,這妙味齋呀,是我人開的。”
沈清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張柏年紀輕輕,卻已經有了家室,且看他那樣子,對自己的娘子十分疼,兩人在外頭喝茶之后,若是在路上遇到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張柏通通都要帶一份回去。
北街那家胭脂鋪,他都陪張柏進去過好幾回,全是為了給他夫人挑胭脂水。
沈清不曾見過張柏娘子,只是有些好奇,張柏這人,溫溫和和好似對誰都好,但實際上,他若是心里真有你,那是明顯能看出來的。
能讓他如此珍的子,定是有過人之了。
兩人說說笑笑走到了妙味齋門前,楊氏高興地迎了上來,發現大郎后還跟著一個年輕人,于是疑地看向張柏。
張柏給母親介紹了沈清的份,楊氏聽說這也是位讀書極其能干的新科進士,還是大郎的朋友,立馬熱地邀他上樓去坐坐。
沈清有些局促地點點頭,張柏替他解圍,詢問道:“娘,福娘去哪兒了?”
他一進門就在找那抹悉的影,然而掃視了一圈也沒看見。
楊氏解釋道:“昨天不是說等你殿試回來一起吃飯嗎?福娘去買你爹喜歡的汾酒去了。”
張柏點點頭,聽楊氏說是趙大娘陪著福娘一起去的,才放心下來,邀沈清去樓上坐著喝茶吃點心。
二樓雅間里,張柏請沈清坐下,自己去小銅盆中凈過手,拿棉帕仔細干后,在香爐中點了沉香,沈清看著他嫻的手法,淡淡一笑,“沒想到張兄還有如此閑逸致?”
張柏給他沏茶,用的也是學過茶道的人才會的手藝,他輕笑一聲,回道:“我從前哪里會這個,幸而有人傳授與我。”
他不說那人是誰,然而一雙桃花眼里滿是笑意與寵溺,沈清一猜便知,定是他娘子教的。
調香烹茶這種事,并不是普通百姓會有的消遣,沈清有些疑,不過也并沒多想,待張柏坐下,二人便就著茶點聊起天來。
沈清問起今日在宮外與張柏爭論的男子,張柏說了事的來龍去脈,嘆息一聲道:“我不知哪里惹了他不快,今日瞧著,他對我已是生了怨恨了。”
沈清冷哼一聲,不屑道:“他就是嫉妒你罷了,這種人,我見多了。沒什麼本事,慣會使些損招。”
張柏無奈一笑,也叮囑沈清,日后記得提防蕭觀,沈清淡淡點頭,心里卻想,蕭觀這樣的人,進了場也怕是個禍害,若是可以,早些除掉才好。
不過他心里那些狠的想法,沒敢告訴張柏,他是多麼風霽月的人,同他在一,自己也好像也變得明亮了起來,所以沈清不愿讓他暗的一面暴在張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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