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柏低頭看福娘纖長濃的眼睫撲扇，輕輕翹起角。

察覺到他的目, 福娘忍不住抬頭，嗔道:“你最近為何總是那樣？”

張柏桃花眼緩緩眨一下，無辜反問，“哪樣？”

從來沒發覺他還有這樣無賴的一面，福娘心里嘆息一聲, 自打那晚之后，張柏好像是真把自己當小孩了，外面倒還能維持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只有他們兩人時，他就開始促狹了。

福娘給他剝橘子，他接過來，笑彎了眼，聲道:“謝謝姐姐。”

早上給他穿公服，他攤開手，額邊落一縷烏發，眼中帶著點撒的意味看著。

……

福娘真懷疑，是不是有誰把他的子給占了，他現在里的，是個小孩子的靈魂。

好在這個怪異的樣子并沒有持續多久，過了幾天，張柏再回來時，就又變了那個溫的好夫君了。

然而沒多久，這樣平靜的生活便被打破了。

這一天，妙味齋里，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彼時店里才開門接客，幾個伙計在店里忙碌著，福娘在柜臺前算賬，忽覺眼前一暗，一道影驟然立在面前。

福娘抬頭一看，是位態的夫人，穿秋香的褙子和福壽雙全的馬面，頭上珠翠環繞，眉目凌厲地盯著。

的眼神中帶著幾分打量，又有些尖銳，讓人渾不舒服。

怎麼看也不是來買點心的。

福娘輕皺了下眉，而后詢問道:“這位夫人，可是有什麼事？”

也仔細看了看這來者不善的老夫人，看了兩眼后，忽然想起來，這不是當初在玄元寺的姻緣樹下暈倒的那位夫人嗎？

為何要用這樣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沈夫人心里卻已經琢磨開了，清兒那日回來，對說了一番混賬話，為了穩住他的緒，所以才謊稱自己要考慮考慮，其實等他一出去，就派人去查探，他那一晚，到底去見了誰。

清兒的子知道，若不是有旁人教唆，他是從來不敢，也不會反駁自己的。

查來查去，最后線索落在了妙味齋這位掌柜的頭上。

沈夫人一個人也沒帶，就想來看看，能把的清兒蠱那樣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子？

如今一見，樣貌生得倒是好，但一看就是那種矯造作的子，弱弱的，就像那該死的蘇嫵一樣，看著就讓惡心。

沈夫人揚起下問道:“五日前，是否有位穿白的男子在傍晚來過？”

福娘淡淡點頭，“是，確實有位沈公子來過。”

記起來這位夫人，也就想起來那天的虛弱男子是誰了，張柏還說那位公子就是他的好友沈清，福娘說起當年在玄元寺的那段往事，兩人還曾慨過一陣，覺得沈家這對母子與他們真是有緣。

然而絕沒有料到過，沈夫人會來質問？

沈夫人冷哼一聲，“這位姑娘，不知你是否知道一個道理，別人的家事，還是摻和的好，否則會惹禍上。”

福娘真是無奈極了，什麼時候摻和他們的家事了，沈公子不過是問了個問題，也不過是安了他幾句，怎麼到沈夫人里，好像就了在挑撥離間呢？

這樣好脾氣的人，也被沈夫人氣到了，冷下臉道:“沈夫人，煩請您回去問問清楚，我從來不曾摻和什麼，我與沈公子只能算是相識，所以，你們沈家的事，我不興趣。”

怎麼？想挑柿子？是長了副弱的樣子，但不代表好欺負。

沈夫人氣急敗壞，臉一陣青一陣白。

福娘可不管，等會兒客人就要來了，沈夫人要生氣就回去生吧，還得做生意呢。

朝里大喊了聲，“劉叔！”

“唉，掌柜的，這就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遠遠傳來，不久后，一個魁梧大漢風風火火跑了出來，一臉疑地看著福娘。

福娘朝沈夫人淡淡一笑，“沈夫人若不是來照顧我的生意的，那便請離開吧。”

還給沈夫人行了個禮，朝劉叔給了個眼，劉叔立馬就明白了，這是有人來找茬了，看他不把這老娘兒們趕出去！

他一個大步擋在沈夫人前，客氣道:“這位夫人，您這邊請——”

話雖客氣，可他那藐視的眼神，看沈夫人就像在看一桶泔水。

沈夫人多年沒有過這樣的恥辱，氣得口不住起伏，滿眼不甘心地離開了，臨走前，還惡狠狠道:“若待我查清真是你在我兒跟前胡說，我定饒不了你！”

福娘淡定地撥弄著算盤，聞言抬頭朝嫣然一笑。

沈夫人被的笑容晃了晃眼，憤怒地離開了。

然而等冷靜下來后，才察覺有些不對勁。

這妙味齋的掌柜，太像從前的一位故人了……

并非是長得像，那人當年的樣貌不及這子，但兩人舉手投足間那淡然自若的氣質，簡直是一模一樣。

時隔多年，仍能記起來，那是一個春日的傍晚，坤寧宮外垂海棠開的燦爛，與那人并肩從殿出來，著急地問起，主子恩寵冠絕后宮，為何肚子遲遲不見喜信。

當時那人也是沖嫣然一笑，眉如遠山，眼若秋水，輕聲道:“姑姑莫要著急，娘娘子康健，子嗣一事，還是得靠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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