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說不清是誰了手把燈給劃爛了,一陣哭嚎爭吵以后,張玉噘著不理弟弟,而張青也別過臉,留個后腦勺給哥哥。
楊氏真是被這兩個潑皮小子給氣死了,大號的日子,兩人一個比一個哭的厲害,一碗水端平,一人給了兩掌。
眼看兩人又要掉眼淚了,福娘立刻站出來解圍,對楊氏說:“娘,不如咱們一起去夜市逛逛吧,我還沒去過呢,還能順便再買幾盞燈回來,掛在門口也喜慶的很呢!”
好吧,既然福娘想去,那就去吧,楊氏立馬笑起來,連連點頭答應,“唉!好嘞,那咱們這就走吧,大郎,你去把你媳婦的披風拿過來。”
張玉和張青激地看向嫂嫂,心里高興極了,真好!又可以有新的小狗花燈了!
兩兄弟對視一眼,看見對方眼淚鼻涕糊作一團的模樣,皆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就算是又和好了。
一家人收拾妥當,鎖好了門,便出發了。
湖州省城的夜市福娘也逛過,但遠沒有京城熱鬧,隔了兩條街,都能看到夜市的上空一片紅。
一路走去,路邊掛著的燈籠照的街道宛若白日,兩邊是售賣各式各樣吃食的小攤,胡餅、果木翹羹、紅糖糍糕等等,張玉和張青吃飽了飯出來,都還是忍不住流口水。
張柏找到昨晚猜燈謎的那家燈籠攤,攤主見又是這個把他最難的燈謎猜中了的年輕人,擺手無奈道:“小哥,您能去別家看看嗎?我這兒真沒有您猜不出來的燈謎了!”
快走吧快走吧,攤主要哭了,猜對燈謎就白送,他的燈謎是這個夜市里最難的了,可昨晚這位年輕公子眉頭都不皺一下就猜了出來,要是再來,他還要不要賺錢了?
張柏笑道:“大叔,今晚我不猜了,我花錢買可以嗎?”
他指了一盞兔兒燈,又指了兩盞小狗花燈,從腰間錢袋里掏出一錠碎銀子遞給攤主,“麻煩大叔幫我取一下燈。”
好說好說!攤主立馬歡天喜地地笑起來,找了錢給他,把他要的那三盞燈拿竹竿子下來,高高興興地塞在他手里。
張柏把兩盞小狗花燈拿給張青和張玉,兩人的腦袋,正道:“你們也讀了快一年書了,大哥想問問你們,花燈可以一人給你們買一盞,那若是換做其他不能買到的東西呢?難道也要爭個頭破流嗎?”
他很在兩個弟弟面前如此嚴肅過,張青和張玉剛才還一臉笑意,聽了他的話,都低下了頭,一臉愧的模樣。
楊氏心驚不已,才發現,對于這兩個小的,花的心思實在太了,總以為兩兄弟吵兩句打打架都是小事,晚上鉆一個被窩里睡一覺就好了。可張柏今日這一說,才驚覺,這兩個小孩都太獨了。
若是長久這樣下去,可不是件好事!
幸好大郎發現了問題,楊氏捂著心口慶幸地想。
張柏教導了兩個弟弟,轉把手中的兔兒燈塞在福娘手中,他記得呢,福娘屬兔。
福娘朝他甜甜一笑,兩個梨渦里裝著最甜的。
張家是其樂融融,而幾條街外的沈府,卻是一派冷清。
就算是過節,沈府也沒做任何喜慶的裝飾,沈清獨坐在花廳里,面前的桌上滿滿當當擺滿了菜,可全都涼了,如意在他幾步外謹慎地低著頭,不敢出聲。
“老夫人為何不來吃飯?”沈清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冷聲詢問。
如意聲音都打著,哆嗦著回道:“回……回爺,老夫人說……說今日是一位朋友的祭日,不……不好慶祝。”
沈清一口飲盡杯中酒水,冷哼一聲,“那老夫人現在在何?”
如意低聲回道:“在祠堂。”
祠堂……沈清重重放下酒杯,看了眼桌上冷后凝結了油花的飯菜,自嘲一笑,隨后大步離開,往祠堂的方向去了。
穿過庭院時,他不經意間抬頭看見天上一如玉盤一般的圓月,皎潔的月灑在他腳下,他一,自己的影子就破碎了。
月團圓,人團圓,他想起今早張柏送給他的那盒糕點,說讓他帶回家和家人一起品嘗,沈清被他眼里地幸福染,也期待回家后能和娘一起好好吃一頓飯,他吩咐廚房做了一大桌子菜,卻不能將他娘請出來。
臨近祠堂,他刻意放輕了腳步。
祠堂的門翕開一條一指來寬的,能看見里頭格外昏暗,只點著蠟燭,燭忽閃,將他娘的影子映在窗紙上。
他聽見在低聲說些什麼,仔細一看,懷里抱著個牌位,滿臉清淚。
不會是想起他爹了吧?沈清擔心過于難過,會傷了子,幾番猶豫之下,他還是忍不住推了門,喊了一聲。
沈夫人驚恐地轉過,牌位從懷里掉出來,而的里卻還沒停下,仍在念叨著。而借著月,沈清也看清了。
懷里抱的本不是他爹的牌位,而是那座長年放在他家祭臺正中間的——沒有名姓的牌位。
他也聽清了在念叨什麼。
一直重復的就是兩個字:報仇。
沈清的心一瞬間跌落到冰窟里,一無力涌了上來。
第58章 雨打竹 年郎頭一次心,卻是在這樣……
夜已深, 書房仍舊燈火通明,皇帝坐在桌案前,支著額頭, 黑著臉將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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