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慶是很欠揍，可他罵的不是小昭，說的是張青。

張青初初來書院，就搶了劉慶常年穩坐的第一，劉慶不服，到說張青是作弊得來的第一，張青自認為行得正坐得端，并沒有去爭執，而劉慶就得意了，說他是心虛，才不敢出來反駁。

張青不想給家里惹麻煩，所以沒有讓哥哥張玉出手，但小昭看不下去，他表面上同意張青不惹事，但私底下找到劉慶，把人揍得鼻青臉腫。

張青紅著眼說：“爹，娘，不是小昭哥哥的錯，我跟夫子說明了況，他說讓小昭哥哥明天就回去讀書。”

楊氏也沒想到小昭是為了給自己的孩子出頭，道：“親家，你也別罵小昭了，趕明兒去劉家道個歉，小孩子打打鬧鬧的正常，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孫進遲疑地看了眼小昭，自己冤枉了兒子，心里愧疚，但又拉不下臉來道歉。

小昭卻一臉不在意，沉默了一會兒，仰頭對孫進說，“爹，我不想去書院了，我想練武，姐夫說京城里有好多武館。”

眾人一臉驚訝地看著小昭，福娘恍然發現，那個小小的趴在膝頭撒要橘子吃的弟弟，不知何時已經長了腰板直的小年，他神堅毅，握著手中的柳枝，就像是握著一鞭子一樣神氣。

*

城郊，兩匹駿馬飛奔，騎著膘的黑馬的是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看得出年紀有些大了，但目卻依然矍鑠，他后跟著一位年輕男子，一玄，革帶勾勒出勁瘦的腰，他騎著一匹棗紅馬跟在老人后頭，目銳利，小心地追隨著他。

“好了，兒，咱們慢些走吧。”老人出了一汗，勒住馬對后的年輕人道。

“是，將軍。”年輕男人點頭，也讓馬放緩了腳步，始終與老人隔著兩步的距離。

兩人緩緩走到了山腳下，老人翻下馬，對著年輕男人說，“你就在這兒等我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男人點點頭，安靜地牽著兩人的馬走到了一旁。

他想，國公爺干什麼事都帶著他，今日不讓他跟著，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他就在這兒好好守著便是。

陳國公沿著石階緩緩而上，上山的路，他每年都要走一遍，哪怕是閉著眼睛，也能走到山頂。

路兩邊草木葳蕤，寒打了他的擺，陳國公微微了口氣，從路邊上找了壯的樹枝做拐杖，心道：自己還是老了，若換十幾年前，能一口氣爬到頂呢。

不知夫人在道觀里可還安好？

過了兩刻鐘才登頂，這山上沒什麼好玩的地方，只有一座掩于深山中的道觀，觀里鮮有客人來訪，也沒人知道，這里頭，住著一位國公夫人。

“國公爺，您來了。”一位小道姑見著陳國公，淡淡地和他打了聲招呼。

“靜水居士可在？”陳國公低聲詢問。

小道姑點點頭，陳國公輕輕一笑，便走向了道觀后院。

后院里種著一顆高大的菩提樹，據說此樹能夠超度亡者，讓死去之人的靈魂得到安息，陳國公每年來時，都會親手寫下一封給蓮華的信，埋在樹下，希地下的蓮華，能到他的思念。

一位著寬松道袍的子，正在庭院中清掃著落葉。

“夫人……”陳國公上前兩步，吶吶道。

子緩緩轉過，目只在他上停留了一瞬，而后輕聲道：“善信，您又錯了。”

陳國公心頭一梗，立馬改口，“是是，居士，恕我失禮了。”

凈水居士朝他微微一笑，“既然來了，就進來喝杯茶吧。”

把陳國公請進茶室中，為他泡了一壺茶，素手輕抬，冒著熱氣的茶水注杯盞中，杯底一朵蓮花氤氳著，似乎在水中浮。

陳國公每一年回來，就是盼著這一杯熱茶。

他顧不得燙，一飲而盡，熱茶涌嚨，心口卻是一片冰涼，他苦道：“居士的茶，還是如往年一般好滋味。”

凈水居士并未搭話，目越過他，遠遠地看向庭院中一只在樹上踱步的鳥雀。

陳國公近乎貪婪地注視著這副他朝思暮想的容，無比懷念兩人曾經的親，那時蓮華還未宮，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多幸福？

怪只怪，他為了權勢，舍棄了自己的兒。

夫人怨他也是應該的。

蓮華去世后，夫人的心也跟著去了，穿上道袍，獨自來到這道觀中做一個修行道人，再不管紅塵之事，怨他把蓮華送進了宮，本來族中長輩看中的是蓮華的表姐，陳國公為了一個兵部尚書的位置，不顧夫人的阻攔，將蓮華送了東宮。

起初那些年，他們陳家確實風得意。蓮華了太子妃，頗太子寵，即便兩年多都沒有懷孕，可太子依舊獨寵一人。陳家也跟著水漲船高，一時風無兩。

太子繼位后，蓮華被封為皇后，他也了國公，好事雙，這時候，蓮華懷上了皇嗣。

大家都說，蓮華這個孩子生下來，若是個小皇子，皇上定然會立刻封他為太子，陳國公也對這個孩子抱著萬分的期待，但卻萬萬沒想到，一切會變后來那個樣子……

風雨夜，蓮華一尸兩命，確實是個男孩，但生下來就渾青紫，沒有呼吸，蓮華大出，也在那晚去了。

伺候蓮華的太醫當即被全家抄斬，天子震怒，坤寧宮前流河，消息一傳到國公府，夫人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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