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公不愿再回味當年的痛苦，他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小聲問道：“居士近來可好？”

凈水居士面上始終淡淡的，沒什麼表，“好也是如此，不好也是如此，心死之人，無論好壞。”

站起了，擺出了一副送客的模樣。

陳國公有心還想多留一會兒，可已經背過了，他只能忍痛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走前，他依舊把今年給蓮華寫的信埋在了樹下，他不知蓮華有沒有收到他的信，泥土會將紙張腐爛，他的心也一年比一年腐朽。

踏出院門前，陳國公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凈水居士居然也在看著他，目中滿是哀怨。

在無聲地控訴著他當年所做的錯事，那目似有千斤重，的陳國公不過氣來，低著頭落荒而逃。

他心中有愧，因此不敢再待下去，匆匆下了山，山路，他差點摔下去，幸好被一位好心人給扶住了。

“多謝這位公子。”陳國公站定后，向恩人道謝。

抬眼一看，還是位年輕俊朗的公子，只是看上去氣不大好，陳國公要走，卻被他給攔住了。

“國公爺等等。”

陳國公有些詫異地回過頭，他穿了一樸素的服前來，上沒佩戴任何東西，這人怎麼能認出他來的？

自己在京中樹敵頗多，難保這人不是他的仇家，陳國公了袖中的匕首，溫聲道：“公子認識老夫？我們在哪里見過？”

那面蒼白的男子搖了搖頭，眼輕抬，朝他拱手道：“非也，在下沈清，久聞國公爺文武雙全，瞻仰已久。”

觀他一打扮，確實是讀書人的模樣，陳國公按下匕首，淡笑道：“原是這樣……”

半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道：“沈清……公子這名字，起的真好。”

男子朝他微微一笑，緩慢說道：“在下的名字乃是家母所取，出自一句詩。”

陳國公聽他低沉的聲音緩緩念道：“正當海晏河清日，便是修文偃武時。”

他話音剛落，陳國公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第65章 相認了 這世上哪里有那麼多的巧合？

陳國公記得那是一個夏日的午后, 蓮華想念家人，于是皇上便特意恩準他與夫人坤寧宮探蓮華，夫人為子, 能夠進室, 他卻只能隔著一道珠簾，瞧見兒模糊的影。

蓮華那時已懷孕六個多月，悄悄告訴他們, 太醫診斷, 這一胎或許是個小皇子。

“皇上說，若是個皇子, 就取名為清, 他呀，盼著天下, 海晏河清，萬世太平。”

許多年后，陳國公仍能記得那時兒當時言語中的溫和笑意，那是一個全天下最幸福的子才敢說出的話。

蓮華后來又說, 這個字是皇上從一句詩中取出來的，時隔多年后，陳國公在一條山道上, 聽見這句詩從一個全然陌生的年輕人口中說出來。

他一瞬間愣住，抬起渾濁的眼, 盯著面前的年輕男子，這句詩……這句詩……難道真有那樣巧合？

一個不可能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陳國公踉蹌一步，不可置信地蠕著，“你……你到底是誰？”

他不相信, 這世上哪里有那麼多的巧合？

男子上前一步扶住他，低聲道：“國公爺小心。”

他的指尖冰涼，陳國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而他后，不知何時站了個人，著樸素，頭上戴著斗笠，那人直直走到陳國公前，拿下斗笠，哀聲道：“國公爺，香君終于再見到您了……”

正是沈夫人。

的聲音很輕，此刻卻仿若一生驚雷在陳國公耳邊炸開，他呆愣地瞪大了眼，看清那子的一張面容，看起來是如此的陌生，可從的眼睛里，他察覺出了一悉。

香君……

是與蓮華從小一同長大的侍，陪伴著蓮華了東宮，后來蓮華了皇后，香君便了坤寧宮的掌事宮，人稱一句“香姑姑”。

陳國公依稀記得，蓮華去世前，香君便出宮嫁人了，后來許多年也沒有音信，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和這個奇怪的年輕男子，又是什麼關系？

陳國公直覺自己恍若知道了些什麼，他一直猜測當年蓮華去世另有，可這麼多年都沒查到什麼，他也曾經想過問一問香君，畢竟服侍了蓮華二十幾年，或許會知道些什麼。

可他翻遍了整個京城也沒找到香君，有人說跟著丈夫回老家了，可陳國公派人去查，卻發現本就沒這回事兒。

香君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子難道真是香君嗎？陳國公不解，若真是，為何會與原來長得不一樣了？

當年那件事，到底有什麼……

“國公爺，可否移步到觀中一敘？”沈夫人微微一笑。

陳國公一抬頭便撞上的目，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一雙眼，里頭閃爍著的芒，是詭異的興，仿佛是一位獵人看到了掉陷進中的獵，出的得意眼神。

他不打了個寒。

沈清垂下眼，自嘲般的一笑。

他不愿，不想，可最終還是走在了這條復仇的路上。

*

又回到凈水居士的小院中，四人在茶室中圍坐在一起，凈水居士給這對陌生的母子斟茶，手卻忍不住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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