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微微頷首,大步離去。
他心中暗想,恐怕真如祖父所料,蘇烈察覺到了皇上有想收回兵權的打算,所以更加急迫地催著皇上立后。
祖父說,現在蘇家只會比他們更著急,等蘇家自己起來后,他們就可以去添把火了。
沈清回到翰林院時,陸旻見他這麼早就回來了,臉上神也是淡淡的,以為他也遭到了訓斥,心里高興,口上卻假意安道:“沈大人莫急,來日方長,皇上總有看得到你的那天。”
沈清懶得理他,見張柏不在,便回到位置上繼續看書。
“你!”陸旻氣得不輕,好啊,這是見他遭皇上不喜,個個都敢來欺負他了,等著瞧吧!他還有蘇將軍這座靠山呢!
等他到時候加進爵了,看誰還敢瞧不上他!
沈清沒有心思在乎陸旻這點小事,他滿腦子都是該怎麼報仇,祖父不能在京城逗留太久,陳家軍還在外頭,可蘇烈的軍隊就在城郊的軍營里,若是蘇家想手,他們只能束手就擒。
沈清暗嘆一口氣,他心里急著想要快一些報完仇,可也明白,越急越容易出錯,此事需得從長計議才是。
然而急的不止他一人。
翊坤宮中,蘇貴妃正在發脾氣,冷著眉眼詢問蓉青,“你說將軍又去找皇上了?”
蓉青點點頭,“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娘娘息怒,將軍也是……也是為了您好呀!”
蘇貴妃冷笑一聲,狠狠砸碎一只茶盞,恨聲道:“為我好?他知不知道,這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呢!”
扶住額頭,一陣頭疼,父親是老糊涂了不,上回不是已經寫信告訴了他,讓他不要再在皇上面前提立后一事了嗎?沒有子嗣,就算了皇后,日后不還得去過繼一個孩子嗎?
父親怎麼就不明白呢?他越是將皇上得,皇上就會越厭惡,后宮中的人,不就是憑著皇上的恩寵過活嗎?皇上有好多年不曾踏進翊坤宮了,若不是還握著暫理六宮的大權,就算是貴妃又如何?
“父親若執意要本宮,那就不要怪本宮不孝了,好好的福不會,非要惹事,最后讓本宮來收拾爛攤子。”蘇貴妃冷哼一聲。
心里對蘇家是有怨的,當年陳蓮華得寵,流產之時,正是陳蓮華剛懷上孩子的日子,家里人怕惹了皇上不快,甚至不敢來探,只有母親心疼,送了些補品進來。
早在嫁東宮那日,父親便說過,在蘇家,每一個子承擔的責任就是為家族中的男子開路,必要時可以犧牲們,保全這些兒郎。
蘇貴妃不明白,那幾個酒囊飯袋的弟弟有什麼好的,就因為是男人,能為蘇家傳下香火,所以就比高貴許多?
“本宮已經夠了,這些年,他為我做了什麼?高厚祿是這麼好的嗎?人,可不能太貪心了……”蘇貴妃輕笑出聲,一張猩紅宛如淬了毒藥。
這世上從來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不是嗎?從這里得到的,就該付出些代價。
蓉青面震驚,膝行兩步抱住蘇貴妃的痛哭出聲,與蘇貴妃做了幾十年的主仆,沒有人比更明白娘娘一路走來的不易,要說,將軍也是太心急了些。
這麼多年都忍過來了,眼看就要功了,為何非要生事呢?
蘇貴妃地俯下,將蓉青攬在懷中,頭靠著的肩膀,低聲呢喃,“蓉青,本宮現在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能背叛本宮,一定不能……”
蓉青含淚點頭,回抱主子。
*
柳樹胡同,正是午后時分,劉老翁的豆花攤上沒什麼人,趁著太好,他索把兩凳子拼在一起,躺上去曬曬太。
正著,忽然面前投下一片影,年清朗的聲音響起,“老伯,請問張大人家是住在此嗎?”
劉老翁懶洋洋掀開眼,見面前站著個勁裝年,生得俊俏,他和善道:“小公子是尋哪位張大人吶?”
桃低聲道:“張柏,張大人。”
劉老翁給他指了方向,又倒頭躺下了。
“多謝老伯。”桃沖他道了謝,提腳往胡同里走去。
他從前與國公爺說過,他在湖州有門親戚,只是許久沒有消息了,等回京后,想托國公爺幫忙打聽打聽,國公爺放在了心上,沒多久就告訴他一個好消息,他尋的張柏一家,如今正在京城。
桃先是驚訝,后來又是狂喜,他早該想到的,依張大哥的本事,高中是正常的,他本來還以為今生再也不能相見了,沒想到上天還是給了他報恩的機會。
他方才在街上給張家人買了些禮,有給兩位老人買的補品,給張大哥和兩個弟弟買的筆墨紙硯,還有給福娘姐姐買的妙味齋的點心,聽別人說如今京城里的夫人小姐們都吃這家的點心,也不知福娘姐姐會不會喜歡。
桃拎著一大堆東西,找了一會兒,才找到了張家宅子。
看起來張大哥一家應該過得不錯,門口兩只小石獅子耀武揚威的,朱紅大門上還著福字,門匾也是嶄新的,桃心想,好人有好報,張家一家人都是大善人,上天就該保佑他們才對。
走到了門口,他心里的焦急便化作了膽怯,把一衫理了又理,又抿了幾回頭發,才鼓足勇氣準備敲門。
他手才抬起來,里頭忽然有了靜,大門被人打開了,一個穿著褐短衫的老人一手握著魚竿,一手拎了只小木桶,邊走邊轉頭朝里頭喊,“知道了,老婆子真啰嗦,我釣到申時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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