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芷離開后,裴稚綰悄無聲息地從殿緩緩走了出來。
方才那兩人之間的對話,只是約約聽到了些許。
大概知曉了賀蘭皇后為何不喜歡裴珩硯。
裴珩硯與一樣,皆未曾得到過父與母的疼。
裴稚綰努力下浮現在面容上的那抹悲傷緒。
走到裴珩硯后。
出雙臂摟住他的脖頸,將整個軀地倚靠在他的后背上。
“哥哥,你是不是心里很難過?”裴稚綰湊近他的耳畔,用輕的聲音關切地問道。
裴珩硯拍了拍搭在自己脖頸上的那雙手。
語調聽不出毫喜怒,“我沒有難過。”
他的確沒有難過。
打從他有記憶起,母于他而言就如同遙不可及的幻影,從未真正會過哪怕一一毫。
曾經,他確實也曾埋怨過。
不明白自己的生母為何如此絕,對自己這般冷漠疏離。
可即便如此,自始至終,他都未曾對心生恨意。
而方才賀蘭芷向他傾訴的那過往種種,在他心并未掀起太大的波瀾。
畢竟這麼多年來,他與賀蘭芷之間,并沒有一一毫的羈絆。
而在前幾日,他暗中調查宮宴行刺事件時,也意外獲知了這一真相。
調查中,他還發現,此事并非僅圣上涉足,還有薛家參與。
裴珩硯抿著角,眉間霾漸濃。
既然圣上有心偏袒薛家,行刺公主定不了薛家的罪。
倒不如借當年賀蘭一族蒙冤慘死之事,興許能一舉扳倒薛家。
只是這事兒過去太久,又有圣上在上頭護著,要搜集罪證難度極大。
看來,得花些功夫,多費點時間了。
——
在隨后的三日,裴稚綰對皇后之事絕口不提,依舊如往日滿心期待裴珩硯能早日復明。
到了第四日,裴稚綰從廚房端出自學熬制的百合銀耳羹。
聽聞這羹能滋補,便想著做給裴珩硯嘗嘗。
裴稚綰盯著托盤里的百合銀耳羹,畢竟是頭一回做,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味道如何。
“哥哥,你看看我給你做……”
裴稚綰剛踏殿中,話才出口,聲音便陡然一滯。
臉上原本洋溢的笑意剎那間僵住。
怎麼圣上也在這兒?
裴淵滿臉震驚地看向裴稚綰。
接著猛地站起,帶著一臉怒容,氣勢洶洶地朝快步走去。
裴珩硯聽到聲響,心中一驚,趕忙也起,朝著裴稚綰的方向走去。
“你怎麼會在這里?!”
裴淵未等裴稚綰行禮,便疾言厲地質問。
裴稚綰被這吼聲嚇得一。
聲線略帶音,解釋道:
“兒、兒臣是來照顧皇兄......”
“誰許你來照顧的!你皇兄用得著你照顧?!”
裴淵怒目圓睜。
帝王的威嚴如泰山頂,讓幾乎不過氣。
“父皇!”裴珩硯快步上前,停到裴稚綰旁,“是兒臣讓曦留在東宮的。”
裴淵一聽這話,猶如火上澆油,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
手指向裴珩硯吼道:
“朕跟你說的話,你是不是全當耳旁風了!”
“你眼睛看不見了,耳朵也聾了嗎?”
“還是說,朕的話在你這兒,已經如同兒戲?”
要不是念及他上有傷,恨不能當場就給他一掌。
裴淵雙眼死死盯著面前這兩人,眼底的慍翻涌不息。
他之前給裴珩硯說的那些話,看來全白費了。
本讓他斷了對裴稚綰的念想,結果倒好,竟直接把留在東宮。
這孤男寡同住一,何統!
誰又能知曉他與裴稚綰會不會做出一些不堪之事?
裴稚綰看著裴珩硯被罵,秋眸里漾起擔憂和不忍。
手中托盤的邊緣,而后鼓足勇氣說道:
“父皇,您別責怪皇兄。是兒臣放心不下皇兄,所以才執意留在東宮……”
“砰!”
裴淵怒極,猛地一甩袖,裴稚綰手中的托盤被狠狠打翻。
那碗心熬制的百合銀耳羹瞬間灑落一地。
“你就這麼喜歡與你皇兄混在一起?你眼中究竟還有沒有禮數綱常?!”
裴稚綰被嚇得渾劇烈抖,這是裴淵頭一回對發如此大的火。
匆忙跪地,聲音也跟著抖:“都是兒臣的錯!”
裴珩硯心頭一陣酸。
迅速蹲下子,一把將跪在地上的裴稚綰攬懷中。
“此事與曦無關,是兒臣執意強留在東宮,父皇要罵就罵兒臣。”
裴淵看著裴珩硯那環著裴稚綰子的胳膊,只覺無比刺眼,中的怒氣劇烈翻滾。
裴淵嘲諷地冷笑兩聲。
旋即手指直直指向裴珩硯,怒不可遏地吼道:
“你就護著吧!朕倒要看看,你還能護一輩子不?!”
裴珩硯冷哼一聲,雖雙目失明,卻毫不畏懼地抬起眼眸,直直視裴淵。
眸漆黑毫無澤,卻不失往日的迫。
他順著裴淵的話,微微掀薄說道:“父皇放心,兒臣定會護曦一輩子。
“你!”裴淵被氣得面鐵青,膛劇烈起伏。
他沒想到,他竟又一次為了裴稚綰公然與自己板。
裴淵怒而狠狠一甩袖。
他將凌厲的目移到裴稚綰上,不留地厲聲喝道:
“你即刻給朕離開東宮,速速回你的沁華殿去!”
裴淵稍作停頓,似是恍然想到了什麼,繼而又咬牙切齒地補充道:
“往后,若無朕的旨意,不許再見你皇兄!”
最后這句話,恰似無宣判,給判下了無形死罪。
裴稚綰指尖狠狠扣進手心,疼意蔓延。
緩緩抬起雙眸,眼中蓄滿淚水,帶著遲疑與不解,向裴淵。
“為什麼……” 這是生平頭一遭,鼓起勇氣質問圣上。
實在想不通。
自己不過是出于關心,單純來東宮悉心照顧裴珩硯,究竟為何會引得裴淵如此大發雷霆。
“你若執意不走,便與你皇兄一同,永遠留在東宮里,別再出來!”
裴淵沒有耐心與解釋。
拋下這句話,看都不看一眼,徑直轉踏出殿門,帶著李德,離開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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