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稚綰醒來時，已是下午，稍作整頓，簡單用了些午膳。

發熱時，裴珩硯說的話，令愈發心慌意，沉悶再次在心上。

當時高熱讓頭暈目眩，意識模糊，本無暇細思他話里的深意。

他既然敢斷言不會讓嫁給薛瑾川，想必心中已謀劃好阻止之策。

可現在婚期轉瞬即至，他卻依舊毫無作，實在難以分辨他話語的真假。

接連幾日，裴稚綰都被此事攪得心神不寧。

直到第四日，的風寒才徹底痊愈。

裴珩硯并未食言，答應的事說到做到。

就在當日午后，薛瑾川便依照安排，來到了沁華殿。

沁華殿大殿，裴稚綰屏退眾人，只留與薛瑾川二人。

薛瑾川繞過那繪著山水的屏風，在對面坐下。

今日氣氛抑，裴稚綰沒了往日的活潑勁兒，神皆是凝重。

剛一坐穩，薛瑾川微微欠，主發問：

“公主喚臣前來，不知有何事？”

裴稚綰朱微抿，抬手為他斟了一盞茶。

沉默一瞬后，猝然發問：“我們婚后，你會納妾嗎？”

這突兀一問，使得氣氛愈發凝重。

薛瑾川微微一愣，旋即神堅定，斬釘截鐵地說道：

“臣曾與公主言明，此生有公主一人，便已足矣。”

他從前就表明過，此生只會鐘于一人，絕不納妾，絕不再有其他人。

他說得極為真誠，可并非對他完全信任。

當今之世，男人能夠專一人的之又，京城世家中哪個不是三妻四妾。

可信也好，不信也罷，都別無選擇，先皇指定的婚約，不得不嫁。

裴稚綰再度憶起容棠之言，指尖不自覺收攏。

沉片刻后，抬眸直視著薛瑾川，終于問出真正想問的問題。

“你這段日子，可曾有過別的子？”

薛瑾川沒料到會冷不丁拋出這般問題，一時猜不是隨口一提，還是聽聞了什麼風聲。

短暫的愣神后，他幾乎未作毫猶豫，搖了搖頭。

目誠摯地與對視，“從未有過。”

“當真？”裴稚綰目鎖住薛瑾川，又追問了一遍。

只要他能保證，甘愿摒棄所有猜疑，毫無保留地信他。

薛瑾川見這般執意追問，莫名一悶氣直沖心口，不上不下，憋得難。

一直以來強在心底的怨懟與憤懣，瞬間沖破理智的防線。

“既然公主執意要問，那臣也有話想問公主。”

他的眉間浮現出一抹霾。

一貫溫潤如玉的氣質也褪去幾分，周氣息冷了下來。

“公主與太子殿下私通時，可曾有一瞬，念及過我？”

裴稚綰眼眸驟，死死地盯著眼前之人。

臉上的平靜如薄冰般瞬間碎裂 。

心底一直惶恐擔憂的事，還是被他知曉了。

微微抖，幾次試圖開口。

半晌，才從齒間艱難出幾個字：“你何時知曉的？”

薛瑾川見連反駁的意思都沒有，心底的怒火燒得雙目通紅。

“我何時知道這件事，很重要？”他冷笑連連，“重要的是，公主和太子是何時開始的？”

不待裴稚綰開口，他又自嘲地扯角，“恐怕很久了吧？”

“當初公主毅然決然要和我退婚，背后的緣由，怕就是因為太子殿下吧？”

裴稚綰見薛瑾川誤會得這般深，心中焦急萬分，急忙解釋道：

“我當初之所以與你退婚，是因為自己清白已失，自覺無面對你，會有損于你的尊嚴與清譽......”

“公主不用找借口。”薛瑾川毫不留地打斷了的話。

“既然你明白這個道理，為何還要與太子殿下有染？”

“我是被迫的......”裴稚綰眼底映起水，委屈地將真相說了出來。

然而，薛瑾川非但沒有毫相信，眼中的冷意反倒更甚。

“壽宴那晚，公主那歡愉聲，我聽得清清楚楚。”

整個人被定住，大腦一片混沌，連最本能的呼吸都忘了。

“不，事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

“夠了！”這是他頭一回在面前，周散發著徹骨寒意。

言罷，他猛地站起。

在裴稚綰錯愕的目注視下，一步步朝著近。

走到前，他半彎下，雙手狠狠扣住的肩膀。

這突如其來的重力，讓裴稚綰疼得柳眉蹙。

往后傾躲避，驚聲問道：“你這是要干什麼？”

他眼眸危險地瞇起，眸中寒芒閃爍，“自然是做該做之事 。”

裴稚綰還沒來得及從這驚悚的話語中回過神。

就見他一只手松開的肩膀，毫無預兆地徑直向下，去解的腰帶。

裴稚綰的心臟仿佛停止跳，一深骨髓的恐懼從腳底直躥頭頂。

手腳并用，指甲在桌案邊緣劃出一道道刺耳聲響，不顧一切地拼命向后去。

“你放肆！”高聲說道，頭上華麗的發飾隨著劇烈的作叮當作響。

薛瑾川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譏笑。

他緩緩站起，居高臨下地冷冷俯視著驚惶失措的裴稚綰 。

這一瞬間，兩人的份仿佛對換。

“他都可以，我卻不行？”他每一個字都裹挾著濃烈的妒意與憤怒。

“到了現在，公主還會說自己不喜歡他？”

“我已經說得清清楚楚，我是被強迫的！”裴稚綰眼眶泛紅，“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

著眼前這個陌生又可怕的薛瑾川。

只覺得仿佛從未認識過他。

薛瑾川認定是在，只覺得這一切都是為了裴珩硯，一心想維護那男人的聲譽。

“公主莫不是真以為，太子殿下對你付出的是真心實意？”他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他日后可是要君臨天下的天子，后宮佳麗三千。公主你呢，如今連他的妾室都算不上。”

“何況，再過半個月，你就要為我的妻子。你們之間，絕無可能。”

薛瑾川微微瞇起眼睛，語調拖得長長的，像是在陳述既定的事實。

話鋒一轉，他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

“只不過……太子殿下能不能順利登上皇位，變數可大得很，誰也說不準，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