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瀾夜出聲提醒時，裴珩硯已然將裴稚綰摟懷中。

側一閃，躲開了那支而過的長箭。

利箭挾著風聲穿過空氣，“砰”的一聲釘在樹干上，箭尾還在抖鳴響。

倘若不是裴珩硯躲避及時，方才那支利箭必將一箭穿心，讓人命喪當場。

很明顯，這支箭沖著他來的。

裴稚綰的臉著他的膛，半啟半闔的瞼栗不休，顯然還未從方才的驚險中反應過來。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而細碎的聲響，約約地從四周傳來。

接著，只見樹上和茂的叢林中，如鬼魅般迅速躥出大批黑人。

“殿下！”瀾夜將手中的傘擲到一旁，迅速拿出佩劍拋向裴珩硯。

裴珩硯接過佩劍，將傘柄塞進裴稚綰手中。

同時輕輕推搡了一下，催促道：“躲到樹后面去。”

裴稚綰手中攥傘柄，震的視線黏在他的上，不舍不離。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他的腔調溫和緩，對著淡淡一笑。

裴稚綰咬，努力克制著心的不安，聲音帶著哽咽：“哥哥千萬要小心。”

話落，收回視線，腳步踉蹌地轉，朝著樹后跑去。

此次上山祭拜，為求清凈，未帶侍衛，暗衛也未曾隨行，唯有瀾夜一人跟隨在旁。

雖然裴珩硯武藝卓絕，但以對多，依舊膽心驚，難以放下心來。

裴稚綰背靠著糙的樹干，雙手用力地握著傘柄，指尖泛白，心跳如鼓。

耳邊，刀劍相的鏗鏘聲，黑人的慘聲，織在一起，在雨幕中回。

混雜著雨水的刺鼻腥味，令一陣心悸，胃中也不泛起陣陣惡心。

裴稚綰隔著傘柄，雙手合十，闔上眼睛，虔誠地為裴珩硯祈福。

祈求他平平安安，無傷無損。

隨著耳邊的聲音逐漸停歇，裴珩硯割下最后一個黑人的頭顱，一襲白早已被鮮染紅。

“孤那個皇弟當真是無用，派人刺殺居然派來這樣一群廢。”

裴珩硯一聲冷嗤，目向滿地橫陳的尸掃去，面無表地將長劍收起。

旁邊同樣滿鮮的瀾夜不有些汗。

這些黑人武功并不弱，倘若刺殺的是平常之人，定然是毫無問題。

可偏偏他們遇見的是太子殿下。

“殿下如何斷定是景王所為？”瀾夜聽聞他口中所言，疑問道。

這些黑人一個活口都未曾留下，準確來說，是不屑于留。

裴珩硯將目從尸上收回，語氣淡然，聽不出喜怒。

“若孤死，他便是最大的獲益者。”

當今圣上膝下，一子逝去，一子尚在母腹之中尚未出生，僅存太子和景王。

若太子一死，景王便能順理章地登上太子之位，為距離皇位最近的人。

裴珩硯用帕子仔細凈手上的跡，而后轉朝著裴稚綰所在的樹后走去。

可當他剛剛轉，一的清幽香氣襲來，猛然撞懷中。

頭頂上的雨滴也隨之停歇。

裴稚綰從樹后飛奔而出，撲進他的懷里。

手中還不忘將傘高高舉起，為他遮擋住雨滴。

“先松手，我上都是。”他去掰環在腰間的胳膊，唯恐將干凈的弄臟。

反而摟的更，悶悶的聲音挾著劫后余生的抖響起：“沒事，我不嫌棄。”

方才在樹后，生怕會有意外發生，不愿再經歷宮宴那次的場面。

裴珩硯了的發頂，從的手中接過傘，溫聲道：

“走吧，我們回家。”

的手被他牽住，手上傳來的溫暖讓那顆胡跳的心逐漸安定。

裴稚綰回握住他的手，眉眼上揚，點頭應道：“好。”

突然發覺，其實和他在一起，也好的。

——

下了紫呈山，回到別院之后，兩人將上染的換下，又各自沐浴了一番。

裴珩硯用寢被把裴稚綰裹得不風，接著又拿來湯婆子塞到的手中。

“哥哥，我不冷。”裴稚綰坐在床榻上，裹寢被，忍不住啞然失笑。

若是依照裴珩硯這般做法，覺冷的應該是他，畢竟他淋的雨遠遠比多得多。

裴珩硯刮了刮的鼻尖，看似嚴肅地說道：“等覺到冷就晚了。”

裴稚綰撇撇，不再去反駁他。

出手，自然而然地拉住裴珩硯的手覆蓋在湯婆子上。

隨后自己的手則覆在他的手背上。

“一起暖暖，這樣哥哥也就不會冷了。”

溫聲細語，靈的眼眸中再無往昔對他千里之外的抗拒。

仿佛又回到只是兄妹的那個時候。

自從來到淮南，裴珩硯約約地察覺到的變化。

卻又說不上來是哪些地方有所不同。

就好像，對他，萌生出了不一樣的，然而又沒有那麼明顯。

裴珩硯一瞬不瞬地盯著的雙眸，言又止：“你......”

話剛到邊，他突然沒了詢問的勇氣，只得無奈地將話咽回去。

裴稚綰撲閃著靈的眼睛，好奇地追問：“哥哥要說什麼？”

“沒什麼。”他苦地扯了扯角，下眼中的黯然。

他本想問，如今是否喜歡自己。

可又唯恐從口中聽到絕的回答，最后落得個不歡而散的下場。

裴稚綰困地蹙起眉頭，見他不愿吐，也就不好再追問下去。

“對了。”忽地想起方才的黑人，“那些人是誰派來的？是景王嗎？”

在紫呈山樹后的時候，恍惚中聽見裴珩硯口中提到了景王。

和裴玄辭僅在年時期見過寥寥幾回，自他前往封地后，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雖然裴玄辭亦是的皇兄，可關系和裴文宥一般，并不親近。

而且，于心中真正稱得上兄長的人，唯有裴珩硯。

裴珩硯點頭回道：“八九不離十。”

裴稚綰抿，沉良久，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哥哥是打算殺他嗎？”

“你害怕我嗎？”裴珩硯沒有回答，而是冷不丁地這般問。

裴稚綰一怔，不明所以：“什麼？”

裴珩硯垂下眼眸，烏黑的瞳仁深看不出緒。

“我手上沾染著親弟弟的鮮，你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