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自己還剩多時日？”

裴珩硯眼眸微垂，與目相接，憤怒已淡去不，徒留無力。

蘇檐每日都會來為裴稚綰診脈，可卻并未將的真實況告知于。

每次診完脈后，蘇檐都是去東宮，將的病一五一十地稟報給裴珩硯。

裴稚綰神平靜，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自己究竟還能“活”多久，其實是由自己來決定的。

裴珩硯凝視著那副仿若事不關己的模樣，心中的怒意再次翻卷。

怎可如此漠視自己的命，生死于而言，竟這般無足輕重？

對自己，難道已經沒有毫眷了嗎？

竟都不愿努力活下去，陪伴在自己邊。

裴珩硯強斂緒，目從那著病態蒼白的臉上移開。

什麼都沒說，轉徑直大步離開了大殿。

臨走之前，不忘向守在殿外的侍吩咐，讓們扶公主回寢殿。

裴稚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只覺得鼻子發酸，頹然垂下頭。

他……是對自己失頂了吧？

這樣也好，等到自己真正離去的那一天，他就不會為自己傷心難過了。

——

下午那番事端過后，裴稚綰篤定，裴珩硯在短時間不會再來見自己了。

可就在當晚，才剛剛安寢不久 ，朦朧間，只覺床幔被人輕輕挑起。

一縷悉的、若有若無的冷香悄然鉆的鼻腔。

裴稚綰的心一，側過頭，朝著床榻邊去。

昏暗的影中，只見裴珩硯靜靜地佇立在那里。

殿的燭火已大半熄滅，僅余下床榻兩側的兩盞，勉強照亮了周遭。

自便對黑暗懷有恐懼，尤其是在母妃離開后，這在榻邊留燈的習慣，從未更改。

裴稚綰在半夢半醒間睜開雙眼，意識尚未完全回籠，呆呆地看著他，一時竟忘了反應。

這麼晚了，他來這做什麼？

裴珩硯的目在那懵懂發愣的眼眸上輕輕一掃。

接著，便抬手開始解自己上的帶。

裴稚綰見狀，頓時一驚，忙不迭地扯過寢被，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你……你別來！”蜷到床榻里側，本就無的臉龐，此刻又白了幾度。

如今這副孱弱的子，又怎能承得了床笫之事。

裴珩硯手中的作稍頓，漆沉的烏眸微抬。

語氣談不上溫和。

“我還不至于那麼畜生。”

裴稚綰瑟了一下脖子，敏銳地捕捉到他語氣深暗藏的冷意。

他還在為自己摔了佩而慍怒未消。

裴珩硯下上的袍，僅著一件單薄的里。

隨后上了床榻，在旁躺下。

還未來得及向后避，他手臂一，便將整個子拽懷中。

悉的氣息將匝匝地籠罩，讓心底生出幾分安心。

一時沉溺其中，貪這片刻溫暖，竟忘了掙扎。

反正，馬上就要離開了，就縱容自己任這一回，再多留存一些關于他的記憶。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沒有講話，唯有彼此的呼吸聲織在一起。

裴珩硯瞧著難得如此溫順乖巧，心間的怒火消減了許多。

今日下午，將佩砸落個碎，他當時的確了氣。

但氣歸氣，他不可能對的不管不顧，他會另尋他法去救。

他知到并未眠，抬手溫地拍了拍的后背，低聲囑咐道：

“三日后我需要出宮一趟，你若哪里覺得不舒服，吩咐蘇檐過來便是。”

裴稚綰聞言，卷翹的睫輕，心中的浮起起伏伏，難以平息。

睜開雙眼，抬眸看向他，竭力保持著語氣的平靜，看似隨意地問道：

“你此次出宮，可是有什麼要事要辦？”

從前，裴珩硯每次出宮辦事，向來鮮主詢問。

畢竟那些大多是朝堂公事，本就不興趣，加之其中牽扯復雜，也不便過多打聽。

裴珩硯并未察覺出此番的異樣，反倒因主開口與自己搭話，心底泛起欣喜。

“丞相與景王暗中勾結，三日后，我親自率人前去抄查相府。”

他并未瞞，直接將此事告訴了。

裴稚綰若無其事的“嗯” 了一聲，接著又緩緩閉上雙眸，仿佛對這一切都漠不關心。

然而，在他視線所不及的寢被之下，的指尖早已用力地死死勾住了寢。

三日后，他不在皇宮，無疑是絕佳的逃離時機。

屆時，只需想辦法營造出自己死去的假象便可。

裴淵會安排人手通過后山的道將送出皇宮。

裴稚綰強自按捺住心底張的緒，調整著呼吸，強迫自己進睡。

這一夜，悉的氣息縈繞畔。

在服下假死藥后，這是首次睡得這般安穩。

翌日。

裴稚綰醒來時，旁早已沒了人影，只留下一片微涼的余溫。

靜靜地仰躺著，目定在床幔頂上，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昨晚。

他親口提及，三日后要離開皇宮。

未曾料到，的機會竟來得如此迅速。

但現在，擺在眼前的難題是，到了那天，究竟要用怎樣的法子，才能讓裴珩硯相信已經亡。

的目過輕薄的床幔，不經意間停留在床榻一側那燃燒了一整晚的燭火上。

著那跳躍閃爍的火苗，的心中陡然閃過一個念頭。

只是，這念頭實在太過大膽。

正思忖間，屏風外傳來庭蕪的聲音：“公主，皇后娘娘來了。”

裴稚綰眼中閃過一訝異，隨后從床榻上艱難地坐起。

皇后娘娘怎會突然前來？

是特意來看的嗎？

剛手起床幔，便見賀蘭芷從屏風后走出。

裴稚綰正要強撐著下地行禮，賀蘭芷已快步走到了床榻前，攔住了的作，聲道：

“你眼下子抱恙，就無需拘禮了。”

旋即，賀蘭芷在榻沿坐下，目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探究之意，落在了的上。

賀蘭芷問：“我聽聞，你染恙頗重，太醫是如何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