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口，江澈音頓時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同時眼神示意他別再說。

話已至此，直白得不能再直白，裴稚綰自然也聽出了江澈言的心思。

著實沒有想到，僅僅過了短短幾日，江澈言竟然對自己心生意。

裴稚綰如實回答：“并無婚約。”

江澈言一聽，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可就在他準備開口，進一步表明心意之時。

裴稚綰接著又說道：“但我心中早已有了心悅之人。”

“即便與他此生無緣，我心里也只會容下他一人，終生不嫁。”

江澈言臉上的笑容凝固，方才心底那鼓起的勇氣，剎那間消散得一干二凈。

聽這般說，不難看出對所提及之人的意深沉。

一旁的江澈音同樣驚愕不已，看得出并非在編造托詞。

起初，江澈音以為裴稚綰跑出來，不過是單純想擺裴珩硯的掌控，順便平息議論。

一直以為，裴稚綰對裴珩硯僅僅是兄妹之。

喻書瑤亦聽出兒話中所指何人，不幽幽嘆了口氣。

隨后，又夾起一筷子菜，放到裴稚綰的碗里，聲道：“先吃飯吧。”

直至用膳完畢，席間再無一人開口說話。

用完膳，裴稚綰同母親一道回到側室，著手簡單收拾行囊。

裴稚綰從發間取下銀簪，手指緩緩挲著簪。

而后將簪子放行囊中。

畢竟路途漫長，戴著簪子萬一稍不留意弄丟，就再也尋不回了。

喻書瑤看著緒明顯低落的兒，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綰綰，你當真舍得嗎？”

“什麼？”裴稚綰轉過頭看向，佯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喻書瑤一眼便看穿了的偽裝，徑直將話挑明：

“你當真舍得你皇兄，就此離去？”

裴稚綰輕輕一笑，神顯得滿不在乎，“有何舍不得的。”

“我與他又并非親生兄妹，再深又能怎樣。”

說完，扭頭過去，繼續若無其事地收拾著行囊。

喻書瑤見狀，緘默不語。

深知裴稚綰是不愿自己宮，才刻意這般講。

既然兒不愿，便不會進宮。

若以自己作為換，讓裴稚綰與心上人在一起，反倒會讓裴稚綰徒增罪孽。

喻書瑤先前確實希裴稚綰尋個能護一生周全的夫婿。

但從始至終，都未曾將目投向帝王家。

帝王家天涼薄，憂心兒被辜負，更不愿兒卷后宮爭寵的漩渦。

倒是聽聞兒與太子關系不錯，但都只是道聽途說，從未親眼所見。

僅在裴珩硯年時見過他一面，此后便再無集。

對于裴珩硯的為人究竟如何，心里實在沒底。

還是不敢輕易將兒托付給帝王家。

——

次日。

江澈言即將出行的馬車隊伍，早早便在尚書府門外等候待命。

江澈音特意將裴稚綰和喻書瑤送到府門口。

不舍地拉住面前二人的手，“淑姨，往后怕是很難再見到你們了。”

喻書瑤拍了拍的手背，“待日后尋得機會，我們再回京城來看你。”

裴稚綰走上前，給了江澈音一個擁抱，“阿音，謝你這些日子的照拂。”

“以后若得閑，一定要來淮南找我們玩。”

江澈音角揚起，“好，待日后我得閑了，必定去淮南尋你們。”

即便心中不舍，可此刻已然到了啟程的時刻，江澈音推搡著們，將二人送上了馬車。

江澈言獨坐在前面那輛馬車，裴稚綰與喻書瑤則同坐于后方馬車。

裴稚綰手打開車窗，探出頭，向著江澈音揮手告別。

“阿音，我們要走了，我會想你的。”

江澈音佯裝灑，抬手回應著的告別，催促道：

“哎呀，快些走吧，再耽擱可真不讓你們走了。”

車轆轆轉，馬車緩緩啟。

裴稚綰又一次向江澈音用力地揮了揮手。

直至江澈音的影漸漸模糊，才抬手將車窗關上。

喻書瑤從一旁拿起面紗，給裴稚綰戴上，將下半張面容遮住。

“娘親在淮南有喻家留下來的鋪子，等回到淮南后，娘親教你如何打理鋪子。”

裴稚綰像只乖巧的小貓，一下子鉆進的懷里，“娘親真好。”

不多時，馬車行至城門前，只見今日出城的人依舊很多。

江澈言一行人，等了許久，才終于到。

城門守衛迅速上前，攔住馬車，走到車窗旁，輕叩車窗。

“大人，奉上級指令，凡出城者皆需嚴格排查，還大人寬宥。”

江澈言打開車窗，手指夾著尚書府的令牌，在守衛眼前晃了晃。

“現在，還需要排查嗎？”

守衛目及他手中那枚尚書府的令牌，當下心中便明了眼前之人的份。

只是，這是上頭代的任務，他實難違抗，卻又不想得罪江澈言。

他目朝后方馬車瞥了一眼，而后湊近，小聲說道：

“既然是江大人，自然不敢阻攔。”

“馬車就不搜查了，煩請后面那輛馬車里的人下來，稍稍走個形式便罷。”

江澈言明白他們當差的難，也無意刁難，便頷首答應了下來。

他自馬車中下來，走到后一輛馬車的車窗旁，親自解釋道：

“姑娘，如今出城需經嚴查。我已提前打點妥當，只消姑娘下車配合，走個過場即可。”

馬車中，裴稚綰聽聞江澈言所言，未作過多思量。

抬手，將車窗打開，回應道：“好，我這便下去。”

隨后轉眸看向喻書瑤。

“娘親就在馬車上安心待著，我下去即可。”

喻書瑤微笑著點頭，溫回應：“好，你去吧。”

裴稚綰將臉上的面紗又仔細地攏了攏，這才下了馬車。

守衛見從馬車中款步走下一位妙齡子，不一怔。

“大人。”守衛狐疑地看向江澈言，“這位姑娘與您是何關系？”

如今京城都知道江澈音和蕭行簡大婚在即，在這節骨眼上，肯定不會出城。

而江澈言尚未婚配，這姑娘又不是他的妹妹，那會是誰？

江澈言不想無端生出枝節，更不愿多費舌去解釋。

直接謊稱道：“我心悅之人。”

裴稚綰聞言，眼中閃過詫異，有些意外他竟這般解釋。

但眼下這種況，也只能順著點頭承認。

守衛恍然大悟，臉上浮起一抹心領神會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更沒什麼好查的。”

說罷，他猛地抬手，高聲喊道：“放行！”

裴稚綰暗暗松了一口氣，朝著江澈言說道：“公子，那我就先上馬車了。”

江澈言點頭應道：“好。”

裴稚綰轉過，正朝著后面那輛馬車走去。

就在這時，那守衛突然跪地，面向與裴稚綰相反的方向。

叩首行禮，聲音響徹四周：

“拜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