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

裴珩硯離開皇宮，前往宜燧城的第一天。

風蘭回到皇宮看賀蘭芷。

多年主仆分，讓出宮后始終記掛著賀蘭芷，生怕在宮中過得不好。

賀蘭芷得知風蘭回來探視，一陣錯愕。

待知曉竟能順利宮，更是詫異至極。

風蘭雖曾為侍，可如今時過境遷。

況且裴珩硯臨走之際，已特意加強了皇宮的防。

照理而言，風蘭是進不來皇宮的。

所以，賀蘭芷甫一見到風蘭，遂將這疑問問出。

風蘭如實相告。

“我已提前遞上請辭，蒙殿下恩準，這才得以回宮探娘娘。”

賀蘭芷恍然大悟。

風蘭見面容不復往昔病態，一直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隨即，風蘭又想起另一件放心不下的事。

“娘娘，陛下近況如何？自我離開后，陛下可曾發覺暗中下藥之事？”

賀蘭芷角微揚，親手給風蘭斟茶。

“放心，陛下并未察覺。只是他的子......怕是好不了了。”

裴淵沒有發覺，可以裴珩硯的心，必定是悉了一切。

只不過他并未挑明此事。

否則，又怎會將裴淵邊之人，盡數換自己的心腹太醫。

裴珩硯離宮前前往中宮時，無意間獲悉裴淵邊的人都被撤走了。

如此一來，對而言，豈不是又有了可乘之機？

風蘭瞧著靜默出神的模樣，心里便已然明白在思索何事。

當下裴珩硯并不在皇宮之中，若要對裴淵手，此刻無疑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只是......

風蘭湊近，低嗓音：

“娘娘，如今李德已不在陛下邊伺候，您該尋何人做應？”

賀蘭芷蹙眉思索片刻。

正要開口，屏風外突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大殿里的聲音驟然消弭。

賀蘭芷以為是侍有事進殿通報，并未在意。

一抹玄影晃過屏風，裴淵面鷙，緩緩從屏風后走出。

看清來人的瞬間，賀蘭芷瞳孔微，腕間玉鐲險些磕在案上。

一旁的風蘭亦是一臉吃驚。

而比震驚更強烈的，是從心底泛起的深深恐懼。

風蘭不知道裴淵何時到來，在屏風外站了多久。

更不確定方才與賀蘭芷的對話，是否已被他盡數聽去。

賀蘭芷斂了斂臉上的神，轉瞬便又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對著風蘭擺了擺手，“探也看了，時辰不早，你先回去吧。”

裴淵向來不會無端涉足中宮，這趟前來，十有八九沒安什麼好心。

決不能讓風蘭卷這是非漩渦之中。

風蘭又瞥了賀蘭芷一眼，腳步遲疑，最終還是離開了大殿。

“說吧，什麼事？”

賀蘭芷連假意敷衍的耐心都已耗盡，渾上下每一個孔都著厭煩。

裴淵雙手一揮，雙手負于后，目在中宮大殿鎏金繪彩的梁柱間游移。

“你穩居中宮二十多年，盡了天下子求而不得的面尊榮，如今是不是也該有所回報？”

賀蘭芷聽聞這話，先是面疑，接著便冷冷嗤笑一聲。

“這所謂的面與尊榮，便是拿去喂狗，我都嫌臟了狗。”

以母族滿門命換來的皇后之位，于而言，唯有痛恨。

裴淵聽了這番極侮辱的話，臉上的表有些掛不住。

他不再遮掩，直言攤牌，道出中宮的真實目的。

“賀蘭族的舊部，限你三日召回，悉數于朕掌控。”

短短數語，直白干脆，他對賀蘭族舊部勢力的求不言而喻。

與西蜀的謀劃既已落空，那就唯有借助賀蘭族舊部之力。

昔日，賀蘭族乃將門世家之首，聲名顯赫。

那些名震沙場的將領，大多曾教于賀蘭老將軍門下。

賀蘭族勢力龐大，是將士們心中的信仰。

若能將賀蘭族舊部收歸麾下，或許便有了與裴珩硯抗衡的底氣。

賀蘭芷面驟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氣得渾發。

怎麼會有如此卑鄙無恥之人！

“你簡直不可理喻！”怒目圓睜，“想奪走賀蘭族舊部，絕不可能！”

裴淵早就料到不會輕易答應，此次前來，他自是做足了準備。

“朕已擬好兩道圣旨，一道廢后，一道廢太子。”

“倘若你不答應，朕即刻昭告天下，將你們母子廢黜，你最好慎重考慮。”

賀蘭芷氣得反倒冷笑起來，并未落他設下的圈套。

垂眸，自顧自地輕著指甲，語氣里盡是輕蔑。

“有本事你就廢。如今這朝堂上下，皆為太子黨羽，就算你強行廢立，他們也不會聽你號令。”

裴淵聽了這話，臉上的猛地一，徹底被激怒。

他幾步上前，猛地出手掐住了的脖子。

隨著手中力道不斷加重，賀蘭芷的面瞬間變得青白。

“朕當時突然暴病，心中早有存疑，竟不知是你這毒婦在暗中作祟！”

剛剛，風蘭與賀蘭芷之間的對話，他一字不地全聽到了。

怪不得此前裴珩硯會突然將李德放出宮去，又為何把中宮的熏香統統換掉。

原來裴珩硯早就知曉了這一切！

明知真相卻放任自流，對謀害君父的罪魁禍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好一個賢德太子。

當真冷至極！

裴淵心中殺意頓起，雙眼通紅，索雙手一起狠狠掐住的脖子。

既然自己無法安生，那就都別想好過！

賀蘭芷氣息斷絕，生死一線間，猛地扯下發間那支從不離的白玉簪子。

未等裴淵有所反應，簪子已狠狠刺他的脖頸，鮮噴而出。

掐住咽的雙手驟然松開，裴淵瞪大布滿的雙眼，間發出含混的嗚咽。

他緩緩低下頭，目定在那脖頸的簪子上，眼神逐漸渙散。

隨后，裴淵失去支撐力，晃了晃，重重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