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至關重要的戰役，太子親臨前線，極大地穩住了軍心士氣。

此役自開戰以來捷報頻傳，眾人皆以為勝局已定。

可大軍近西蜀邊城時，局勢卻急轉直下，陷了僵持狀態。

自那之后，軍營中再也沒收到過任何捷報，前線音訊全無，徹底斷了聯系。

一時間，軍營人心惶惶。

營帳外，瀾夜寸步不離地守著。

見裴稚綰掀簾而出，他上前一步，“公主，可是有什麼事？”

裴稚綰垂首無聲搖了搖頭。

旋即仰起雪白的臉，那紅腫的雙眼格外惹人注目。

“皇兄什麼時候能回來？”

瀾夜的目及到那雙通紅的眼睛，微微一愣。

只當是因裴珩硯久久未歸，心中擔憂。

前線的局勢極為復雜，瀾夜考慮到說了只會讓裴稚綰更加憂心，所以一直沒跟提。

于是，瀾夜隨口編了個借口，敷衍過去。

“公主無需擔憂，想必很快就回來了。”

裴稚綰目投向那正慢慢轉暗的天，帶著明顯的猶疑，“真的嗎？”

“真的。”瀾夜再次不假思索地‘撒著謊’，信誓旦旦地保證。

“好吧，我相信你。”裴稚綰垂下眼眸，不再看天。

沒有回營帳，就這般與瀾夜站在一，等著裴珩硯歸來。

過了一會兒，長時間站立讓裴稚綰支撐不住，索蹲下子，著刺痛不已的眼睛。

方才讀那些信時哭得太狠，到現在都緩不過勁來。

瀾夜低頭看向蜷蹲在地的，勸說道：

“公主，您還是回營帳里吧，等殿下一回營，屬下定會第一時間告知您。”

裴稚綰將下抵在膝頭，發間玉簪隨著搖頭輕晃，執拗地守在原地。

這一整天心里都慌慌難定，總害怕裴珩硯會遭遇什麼不測。

不斷地在心里安自己，裴珩硯那麼厲害，肯定不會出事的。

但這種自我安并沒能驅散心中的憂慮。

“走走走！作快點！”

就在這時，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名領頭的將士揚起手，用力揮了一下，催促著后的將士們加快腳步。

裴稚綰聽聞異，抬眸去。

只見一眾將士神慌張，腳步匆匆地朝著營門方向奔去。

“他們這是要去做什麼？”心底無端涌起一陣不安，忙抬頭向瀾夜詢問。

眾人皆知，通常況下，若前線沒有突發的急狀況，是不會輕易增派援軍的。

還需留足夠人手保護后方營地，以防被敵軍劫營。

事已至此，再也瞞不住了，瀾夜一狠心，將真實況說了出來。

“前線恐怕是出了變故，但公主不必過于憂心，殿下福澤深厚，不會有事的。”

實際上，在安裴稚綰的同時，瀾夜自己心也在擔憂。

他并未裴珩硯邊，對前線究竟發生了何事一無所知。

盡管軍營一直以來都堅決奉行戰場上萬事以護主為首要準則。

但無法親眼確認裴珩硯的安危，瀾夜始終難以安心。

即便有萬千將士守護裴珩硯，也比不上自己親自護在其左右來得踏實。

裴稚綰聽了這話，眼睫劇烈，淚水又要奪眶而出。

低下頭，隨手撿起地上的一顆小石子，心不在焉地在地上胡劃著。

試圖借此轉移心的恐慌。

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一定不會。

他親口答應過，會平安歸來見。

想著想著，淚水接連砸進沙土里。

裴稚綰時而起，時而蹲下，如此反復將近一個時辰。

最終，索坐在地上，目穿已然漆黑的夜幕，直直向營門的方向。

直至一陣約約、自遠方漸近的馬蹄聲傳來，裴稚綰黯淡的眸才猛地一。

瀾夜心中頓時一松，也忙不迭朝著營門張，口中說道：

“想必是殿下歸來了。”

聞聽此言，裴稚綰已踉蹌著撐起子。

瀾夜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攔，已拎起擺，向著營門方向跑去。

隨著距離的不斷拉近，馬蹄聲愈發震耳，火愈發奪目。

黑夜中的人影也越發清晰。

于隊伍前列的馬背上，裴珩硯目遠遠掃去，一眼就捕捉到營門那道纖細影。

裴珩硯輕夾馬腹，駿馬揚蹄率先沖進營門。

他還未及下馬，等候許久的小姑娘，已跑到跟前，雙手大大張開，做出‘求抱抱’的姿勢。

與此同時，里不停地呼喚著——

“哥哥！”

“哥哥！”

裴珩翻下馬，雙腳剛落地，便被帶著幽香的溫熱軀撞了個滿懷。

裴稚綰指尖死死攥住他冰冷的銀胄，卻像抱住了冬日里的暖爐。

“這麼擔心？”裴珩硯察覺懷中抖的軀，反手將回抱。

裴稚綰將臉埋進他肩窩，悶悶應了聲“嗯”。

忽然回過神來，從他懷中離。

向后退開一步，急切且仔細地在他上來回游移。

裴珩硯無奈一笑，牽起的手，“放心，一點傷都沒有。”

說罷，二人并肩向中軍帳走去。

回到中軍帳，裴珩硯解下銀胄，木桶中已備好沐浴的熱水。

“哥哥......”裴稚綰不舍地擁住他，似是怎麼都抱不夠。

裴珩硯挑眉看向掛在自己上的人，冷不丁道：

“既然綰綰這麼不舍得，那幫哥哥沐浴吧。”

裴稚綰神驟變，松開手臂往后跳開半步。

似是生怕被他瞧見什麼，慌慌張張轉過去。

背對著他，佯裝嗔怒地說道：“哥哥又沒傷，還要我幫忙沐浴。”

“確實沒傷。”裴珩硯出手按住的肩膀，“我這不是怕你放心不下。”

“等沐浴時我了裳，你正好仔細看看，再確認一下。”

這是什麼歪理！

裴稚綰心里暗自嘀咕著。

就在腹誹時，肩頭下的突然力道收，不由己地被扳轉過來。

裴稚綰心頭一驚，那雙哭得紅腫的的眼睛，毫無防備地暴在他的視線之下。

剛剛就是因為怕他瞧見自己哭得紅腫的雙眼，才急忙轉過去的。

裴珩硯眉間輕折，眼神中著見的審視，開口問道：

“你是因為什麼哭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