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書瑤一看到裴珩硯歸來，仿佛瞬間抓住了救命稻草。

無獨有偶，小禹澤一看到自家爹爹，興得手舞足蹈，小胳膊力張開求抱抱。

裴珩硯瞧見自家兒子，臉上笑意蔓延，趕忙上前，穩穩地將小禹澤抱進懷里。

小禹澤剛被抱起，兩只小手便麻溜地摟住裴珩硯的脖子，‘咯咯’地笑個不停。

“綰綰還沒起嗎？”裴珩硯一邊輕輕哄拍著小禹澤的后背，一邊詢問喻書瑤。

喻書瑤搖了搖頭，“還沒起，早膳都已經重新熱過一遍了。”

裴珩硯眉心微蹙，目掃過閉的殿門。

往常即便裴稚綰再賴床，也斷不會像今日這般遲遲未起。

況且昨夜并未行房，沒道理睡到此刻。

裴珩硯不放心，將懷中的裴禹澤重新遞到喻書瑤手中，溫聲道：“我去看看綰綰。”

小禹澤還未夠與爹爹相的時，便見爹爹要走。

乎乎的小手攥住裴珩硯的袖，淚汪汪的大眼睛滿是不舍。

斷斷續續喚著：“爹、爹爹……”

裴珩硯心頭一，彎腰輕小禹澤嘟嘟的臉頰。

這著實不錯。

只不過，終究還是比不上裴稚綰臉蛋的手。

“乖乖聽話，爹爹去找你娘親，一會兒就把帶來陪你。”

裴禹澤一聽到‘娘親’這兩個字，似乎瞬間明白了爹爹要去做什麼。

他乖巧地松開攥著裴珩硯袖的小手。

還費力地抬起手臂，朝裴珩硯揮了揮，雕玉琢的模樣煞是可。

裴珩硯出手指，與小禹澤的小手勾了勾，用無比溫的語調說道：“我們家乖乖真聽話。”

這般溫的哄勸，于裴珩硯而言，是兒時求而不得的奢。

曾經，他的年充斥著孤寂與冷漠，缺失的父了心底難以言說的憾。

如今，這份憾卻化作無盡的溫，盡數傾注在了裴禹澤上。

那些年不幸的人，在自己有了孩子之后，才更深刻地會到父母當年是何等的冷漠。

裴珩硯早已放下了過往，他從未對父母抱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自然也談不上怨恨。

他只盼著自己的孩子，能永遠被溫暖與意環繞。

在無憂無慮中平安長，不必經歷他曾走過的那些風雨。

-

殿里。

裴稚綰蜷在錦被中，刺骨寒意順著脈游走，令忍不住發出一聲微弱嗚咽。

腦海里，那個驚悚駭人的夢境，在意識深循環往復，將徹底吞噬。

竭力掙扎著，試圖睜開沉重的眼皮，然而一次次嘗試，皆以失敗告終。

整個人宛如置于噩夢的無間煉獄。

無論怎樣掙扎、奔逃，找不到出口，只能在絕的漩渦中不斷沉淪。

裴稚綰將發燙的臉頰深深埋進枕，任憑困意裹挾，沉溺在混沌的黑暗之中。

直到上的被子猝然被掀開，冷意變本加厲，裴稚綰這才勉強地僅僅了手指。

“綰綰，醒醒。”裴珩硯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呼喚了。

方才，他連著喊了好幾聲，卻始終得不到回應，才索直接掀掉了的被子。

“唔......”裴稚綰約約聽到有人在呼喊自己，努力地回籠了些許意識。

可渾綿得像攤棉花，連睜眼的力氣都不出來。

裴珩硯敏銳地察覺到狀態不對勁，直接將從床榻上一把拎了起來。

的軀上他的瞬間，灼人的溫度穿料，燙得他心口猛地收。

裴珩硯指尖微蜷，及后頸的，掌心似按在一團熾火上。

這分明是高熱癥狀，且持續許久，溫已燒得驚人。

應當是自己上朝后便開始發熱了。

他即刻吩咐庭蕪去請太醫。

又迅速用寢被裹住，特意將脖頸與肩出，便于散熱。

“綰綰，能聽見我說話嗎？”他輕拍著發燙的臉頰。

裴稚綰輕咳兩聲，口悶得發慌，生生被一口氣憋醒。

夢中的場景，不但未隨意識清醒而淡去，反而更為真切地在眼前重現。

萬箭穿，花飛濺。

長刀落下，斷臂橫飛。

的至就這般在眼前消逝。

“哥哥......別丟下我......”

裴稚綰已然深陷混沌，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邊界。

雙手在空中胡地抓著，整個人徹底崩潰，放聲大哭起來。

裴珩硯被的舉驚到。

雖不明緣由，但見哭得如此肝腸寸斷，心口像是被鈍刀來回剜割。

“綰綰，哥哥在呢，沒丟下你。”

“你好好看看，我就在你邊。”

他輕聲哄著，掰過的臉，讓淚汪汪的眼睛對上自己。

裴稚綰看到悉的面容，并非夢中那鮮淋漓的尸。

如夢似幻的景象徹底消散，悲慟的哭泣聲戛然而止。

“哥哥......”裹著寢被進悉的懷抱，指尖揪住對方襟。

又是這個夢。

夢中的每一幕都鮮活到可怕。

從未想過，一場夢境竟能如此真實，更想不到自己會反復陷這般詭譎的怪夢。

“沒事了，沒事了。”裴珩硯捋順鬢邊的碎發。

指尖及的滾燙得驚人，比尋常發熱還要燙上幾分。

蘇檐接到召令后，不多時，便到了沁華殿。

不知從何時起，只要是前往沁華殿為皇后娘娘診療，太醫院的太醫們都下意識地將此重任付于蘇檐。

整個太醫院上下，似乎都默認了一條不文的規矩：

今后只要是關乎皇后娘娘的病癥，那便是蘇檐分之事。

蘇檐無數次想開口澄清。

卻有心去辯，卻無力回天。

蘇檐在太醫院，醫一絕。

有時，即便上頭未曾特意吩咐，可庭蕪與淡茜這兩位小丫頭，每次都會執著地指名要蘇檐前來。

蘇檐暗自長嘆，沒說什麼。

能為皇后娘娘療愈疾患，是一份莫大的榮幸。

裴珩硯見蘇檐趕到，握住裴稚綰的前臂，把的手腕從寢被中拉出。

蘇檐簡單施了一禮，隨后取出錦帕，放置在裴稚綰的手腕上，開始為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