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穗是個犟種。

季晏辭隨口說了一句，就不肯聊了。

“我不問了。”

“你問。”

“就不問。”

“……”

季晏辭抱寧穗：“好，不問了，明天再說。”

寧穗嘀嘀咕咕抱怨了兩句，不知不覺，靠著季晏辭的膛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季晏辭不在床上。

手一，沒有熱度。

他起床有一段時間了。

寧穗賴了會床，才慢悠悠起來，走進浴室，發現洗手臺上添置了不慣用的洗漱用品。

重新洗頭洗澡，換上擱在床尾的新服。

走出隔間，回到辦公室，寧穗沒看到季晏辭。

倒是會客桌前坐著一個正在敲電腦的丸子頭生。

是總裁辦的實習書。

寧穗上次見過。

“季太太！”書看到寧穗出來，立刻合上電腦，笑瞇瞇地迎上前，恭敬地問道，“您有什麼需要嗎？”

寧穗溫和一笑：“我沒事，你忙你的。”

“您想吃什麼早餐？”書又道，“季總吩咐了，先安排您吃飽喝足，然后帶您去看資料。”

寧穗想了想，說道：“昨晚食堂送了兩份夜宵上來，你知道放哪兒了嗎？聽說公司食堂的夜宵很好吃，我把夜宵熱一熱當早餐就好。”

聞言，書臉上表微僵，了角，弱弱地開口：“那個……夜宵……已經被吃掉了。”

寧穗：“啊？”

“是這樣的，季太太。”書認真解釋道，“公司食堂的夜宵，確實很好吃，尤其是大廚特制的脆皮烤腸，咬下去‘咔呲’一聲，口口，但是特制款每天限量發售，搶不到的就只能吃速凍款，昨天給您準備的是特制款，我們好多人都沒吃到過，而且已經隔夜了，我們以為你肯定不要了……所以就……嗯……就沒了。”

說完，還了。

看來是吃上了。

年輕人真是不懂掩飾。

寧穗本來是無所謂什麼夜宵不夜宵的。

提夜宵，也是不好意思昨晚特意找人送上來的夜宵浪費。

現在聽書一說。

反而把聽饞了。

寧穗：“……那你幫我挑點食堂好吃的早餐。”

“好嘞！”書麻溜地出去了。

吃完早餐。

寧穗靠在沙發上看資料時，腦子里還惦記著昨晚沒吃上的烤腸。

烤腸沒有。

資料很齊全。

包括了近兩年季晏辭為寧穗做的所有付出。

沒有經過商。

不理解的地方，書給解答。

瞞的時候瞞得不風。

的時候得一瀉千里。

“我今年剛來公司，沒有參與過兩年前的山海計劃，季太太，我要是講得不夠清楚，您隨時打斷我。”

“據資料顯示，山海計劃是與政府合作的慈善項目，計劃涵蓋養老保障、醫療援助、教育扶持和孤兒收留四大領域。”

“嗯……這個地方，專門用紅筆把孤兒收留四個字給圈起來了，季太太，我們要不要優先看一下孤兒收留的部分？”

書將資料上畫圈的部分指給寧穗看。

寧穗頷首：“好。”

書找到孤兒收留的相關資料。

上面寫的卻是對十幾位患有神疾病的年進行的援助。

“咦，等一下，這個像是醫療援助，我看看——哦，沒有沒有，這個就是孤兒收留，沒拿錯。”

“這十幾位，是從小被拐賣，經政府解救后，送往醫院治療。”

“大部分已在治愈后被送回親生父母邊，部分還未找到親生父母、或還未完全治愈，或親生父母拒絕相認的，則繼續接政府援助。”

“奇怪，這聽起來和孤兒收留也不沾邊，季太太，您稍等，我去找知人問問這是怎麼回事。”

說著，書起準備往外走。

“不用。”寧穗住書，“不用問。”

勉強勾了一下角，拿出手機，打開一家網紅茶店的小程序，把手機遞給書：“我請總裁辦喝茶，你幫我去問問大家都想喝什麼。”

“好耶！”書歡天喜地地捧著手機出了辦公室。

關門聲響起。

寧穗角的笑意斂去。

怔怔看著整齊疊放在桌上的資料。

這個孤兒收留計劃。

解救的是被文家或是被劉斬岳拐賣的孩。

他們養著孩。

服務替他們遮風擋雨的人。

實習書看不懂其中門道。

寧穗了解大概，一眼就看懂了。

有些事，不能擺在明面上說。

孤兒也好，收留也好，不過是化案件的措辭。

當年。

寧穗也差點為其中一員。

為什麼文瀾的手段從小就那麼惡毒與練？

因為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為什麼季晏辭寧可編造復雜的謊話也不肯把真相告訴寧穗？

因為他不想讓接社會的暗面。

這個世界比想象中還要不堪。

以為的年充滿苦難，以為是靠的努力搏出了一條生路。

卻不知，如果沒人保護，早不知死了多回。

以前喬映霜說的姐姐哥哥不該不管。

也曾為此落寞過很長一段時間。

后來說服自己，姐姐哥哥對沒有養義務，偶爾幫一回，已是仁至義盡。

現在想來，不說寧槐，如果沒有寧槿的施，文淑芬哪會留寧穗到今天。

還有寧老爺子。

寧穗以前不理解寧老爺子為什麼非要嫁給沈柏煜。

明知道沈柏煜不是良配。

婚后不會幸福。

娃娃親什麼的，都是封建糟粕。

不想要什麼靠山，想靠自己的努力爭出一片天。

現在想來，沈柏煜再不好，嫁進沈家，拿了沈太太的名號，文家也不敢。

娃娃親引起文瀾的不滿，導致文瀾變本加厲地欺負寧穗。

卻忽略了沈家對的形保護。

寧老爺子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給寧穗找了一條活路。

他們或多或知道。

知道，卻無能為力。

世界永遠存在暗面。

要麼自己變得強大，要麼背后擁有靠山。

難怪寧槿總是看不上寧穗。

覺得沒用還氣。

可是，他們什麼都沒有告訴。

靠自己才慢慢窺探到真相。

這就像，兩國戰，將軍在外浴拼殺，以命相搏守護山河，滿帶歸來，卻聽見城百姓計較糧米不夠細，抱怨布帛不夠。

將軍怒其百姓不知烽火之艱。

可百姓被保護在高墻之，亦不知外面敵軍殘忍嗜殺。

現下。

季晏辭帶著寧穗登上了高墻。

發現真相遠比爬墻窺探到的要殘忍。

寧穗忽然想起在刷短視頻時看到過的一句話。

有的孩子什麼都不用做，便可嫁得良人一生幸福。

他們希做這樣的孩子。

可偏不是。

寧穗是個犟種。

以前讀書時，遇到難題，學會解答還不夠，總要把所有知識點融會貫通才肯罷休。

討厭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覺。

也不想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如今一切攤開在眼前。

真覺得蠢了。

人啊，活得糊涂一點沒什麼不好。

季晏辭說了喜歡。

當個小掛件一樣安心掛在季晏辭上就好。

知道這麼多，有什麼用？又做不了什麼。

徒增煩惱。

讓自己煩惱，也讓別人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