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戟聲音抖，他癡迷地盯著江初月：“是我的錯，我若早知謝臨淵是背信棄義之人，當初就不該你嫁他...你跟我回蕭府，我們現在就回去。”

說著，蕭戟去拽江初月的胳膊。

江初月蹙眉退后兩步。

江初月語氣堅決：“兄長，我不回去，謝臨淵也沒有我。”

蕭戟猛地抓住江初月纖細的手腕，聲音更大：“跟我回去——”

蕭戟是武將，手上的力氣極大，江初月覺自己的手腕幾乎要被碎。疼得倒一口涼氣，厲聲道：“蕭戟，你瘋了，放開我！”

蕭戟充耳不聞，赤紅的雙眼失神地喃喃自語：“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嫁給他。”

一旁的丫鬟婆子們見狀慌忙圍上來，七八舌地勸阻：

“蕭將軍！您快放開王妃！”

“別拽王妃呀！”

“來人，快來人拉開蕭將軍！”

蕭戟不愿放手。

江初月力掙扎：“我手腕很痛。”

蕭戟聞言，手上的力道一松。江初月子不穩，踉蹌兩步。雪天院子里本就路面，薄薄積雪覆蓋，江初月的緞面繡花鞋踩到積雪，一個打，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

寶珠眼疾手快趴倒在地，墊著摔倒的江初月。

可江初月還是到了肚子，兩只細白皙的手也被地上的碎石塊劃傷。

紅梅枝頭的積雪簌簌掉落。

丫鬟婆子忙扶起摔倒的江初月。

江初月拉著寶珠的手：“你可有摔著？”

寶珠搖搖頭，看到雪地上的痕跡，瞳仁驟，嚇得驚呼：“快來人！王妃見紅了！”

江初月低頭看去，潔白的雪地上赫然暈開幾縷刺目的暗紅。

那是從間流出的。

黏膩，腥，夾雜著越來越劇烈的疼痛。眼前陣陣發黑，小腹傳來刀絞般的劇痛，冷汗瞬間浸了額前的碎發。

“快！請太醫！”寶珠的聲音幾乎劈了叉，忙攙扶著江初月回到屋子里。

意外來得突然，好在王府的下人們訓練有素，請太醫的、產婆的、熬參湯藥的，各司其職，更有小廝飛奔去通知攝政王。

蕭戟茫然站在原地。

雪地上的鮮紅得刺眼。

一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心臟，鈍痛如同被生銹的刀刃來回切割。他抬就要往暖閣沖，卻被寶珠張開雙臂攔住：“將軍留步！產房重地，男子不得！”

蕭戟呵斥：“讓開！”

寶珠：“你你你——”

寶珠氣得話都說不利索，見蕭戟如此不可理喻，干脆喚來王府侍衛，明晃晃的刀鋒將蕭戟退在門外。

住在王府的太醫們匆忙趕來，給江初月診治后，發現有了提前生產的征兆。

原本胎位極正，孕期調養得當，生產本該順利。可這一摔，腹中震，里已然傷著。老太醫們換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凝重。

王妃的況兇險，須得做最壞的打算。

雪又簌簌落下，天地蒼茫。

蕭戟獨自立在月門前，鐵甲上覆了層薄雪。

丫鬟婆子忙忙碌碌，暖閣傳來江初月抑的哀痛呼聲。江初月的形很不妙，腥味夾雜著藥味在風雪中揮之不去。

蕭戟聽著，死死攥著拳頭，翻涌在心頭的緒百般復雜，又心痛，又難過，又后悔，又恐懼。

約莫半炷香后，王府外驟然響起馬蹄聲。

謝臨淵策馬飛奔回王府。

月門口，蕭戟聽見靜，轉過往后看。他看見冒著風雪趕回來的謝臨淵。

蕭戟攥拳頭，上前怒斥：“謝臨淵——”

話音未落，謝臨淵直接一腳重重踹過來。

謝臨淵用了十十的力氣。

“砰！”

腳重重踹到蕭戟的肚子上，蕭戟如斷線的風箏，砰地重重摔倒在地。

蕭戟嚨腥甜，嘔出一口溫熱的鮮。

謝臨淵的臉比冬日的風雪還冷，他看蕭戟的目仿佛在看死人：“若有事，我讓你償命！”

謝臨淵撂下蕭戟，邁暖閣。

屋子里充斥著腥味和藥味，江初月面慘白，冷汗浸青，疼得神志模糊。

張太醫一個箭步擋在謝臨淵面前：“王爺！子生產，您不可！”

謝臨淵冷冷看了眼張太醫。

張太醫額上瞬間沁出豆大的汗珠，結滾數下才勉強開口：“王妃虛弱難產，神志不清，王爺進去反倒、反倒礙著下人們端水送藥...況且您上落了積雪，靠近王妃，會將冷氣渡給。”

謝臨淵下頜繃，最終僵立在屏風之外。

那方素絹屏風薄如蟬翼，卻似隔開兩個世界。他形凝立不，宛如一尊冰雕。

屏風，江初月凄厲的痛呼一聲弱過一聲。初產婦本就艱難，又遭此意外，此刻已是氣力耗盡。

連經驗富的老太醫們，都覺況不樂觀。

...

暮四合，孩子仍未降生。

蕭老夫人聞訊匆匆趕來。

得知江初月是被蕭戟拉扯摔倒，才導致難產，蕭老夫人氣得眼眶通紅，揚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聲音哽咽：“孽障！月丫頭懷著孕你還敢這般莽撞！你是要命不保嗎？”

蕭戟雙拳握，指節發白。

他何嘗想讓江初月涉險？

只是當時他心緒紊，想要找江初月要個說法，想要把江初月帶回蕭府。此刻他已在風雪中僵立良久，聽著暖閣一聲聲微弱的痛呼，心中五味雜陳。

“無詔返京，你忽然跑回來，到底想干什麼？”蕭老夫人怒斥。

蕭戟低垂著頭：“祖母...我只是，想把小月帶回蕭府。”

蕭老夫人到匪夷所思：“月丫頭是攝政王妃，你腦子進水了，竟想帶回蕭府？”

蕭戟聲音低沉：“是我的。”

此話一出，蕭老夫人怔住。

雪花飄落，掛在月門上的燈籠投下昏黃的。蕭老夫人看見蕭戟眼里的癲狂和執著，那是被抑多年終于突破的念和，在風雪中無所遁形。

蕭老夫人只覺天旋地轉。

第一次意識到蕭戟居然對江初月存在這般悖逆的念頭...

蕭老夫人抹去臉上的淚，聲道：“你簡直瘋了！你給我回蕭府，你去祠堂跪著，對著月丫頭父母的牌位好生跪著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