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淵替蓋上錦被，指節微抖，嗓音鎮定：“都過去了。”

那日生下孩子后，江初月一度瀕死，呼吸停滯。好在謝臨淵提前準備了珍貴的續命良藥，把江初月從死亡邊沿拽回來。

昏迷了整整五日。

謝臨淵也熬了五日。

張太醫忙著去監督丫鬟們熬藥。蕭老夫人聽到風聲，拄著拐杖巍巍走進屋子里。這幾日，蕭老夫人一直住在偏殿，日日為江初月祈福誦經。

“我的乖孫。”蕭老夫人聲音發抖。

江初月手去祖母臉上的淚：“祖母，孫沒事。”

蕭老夫人心有余悸：“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江初月看蕭老夫人滿臉疲憊，想來這幾日都沒歇息好。江初月著聲音，哄蕭老夫人去好生歇息。

婆子丫鬟攙扶著蕭老夫人離去。

江初月想到自己生下的孩子，心里驀地驚慌，忙拉住謝臨淵詢問：“孩子呢？”

謝臨淵安道：“孩子由娘照料，無礙。”

娘將嬰兒抱進來。

前幾日江初月難產，孩子生下來時氣息微弱，上還有青斑。太醫查探孩子的況，覺得孩子窒息時間太久，可能活不了幾日。

誰知這孩子驚人地頑強，喝下水后，第二日的啼哭聲開始變得響亮，上的青斑也迅速消散。再后來，幾乎整個王府都能聽到洪亮的啼哭聲。

也許是江初月孕期把子養的很好，也許是傳了謝臨淵超強的愈合質，總之，閨健康。

江初月撐著子坐起來，向娘手里的襁褓。孩子剛出生五天，皮泛紅，胎稀疏。已經吃飽水，小嬰兒乖順地閉上眼睛，睡得香甜。

江初月瞅了一會兒，兒小臉皺，并沒那麼好看。仔細瞅瞅，眉宇還有幾分像謝臨淵。

到陌生又新奇，忍不住探出手指，輕輕了孩子的臉蛋。

好，好暖。

江初月頓時高興起來，對謝臨淵說：“王爺你看，我居然生了一個人呢。”

那種覺真的好神奇。

居然生了一個人！

謝臨淵薄微勾：“真厲害。”

江初月看了一會兒孩子，疲倦慢慢涌上心頭，還很虛，只能又躺回床上歇息。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謝臨淵幾乎每日都陪在江初月邊。送來的卷宗折子，全都擺在床榻邊的案桌上，謝臨淵一邊陪著江初月，一邊批閱奏折，偶爾他會放下奏折，湊到床邊親吻江初月。

齒纏間，總帶著失而復得的小心翼翼。

江初月每日喝著上好的滋補養湯藥，慢慢恢復，飯量開始變大，消瘦的臉頰慢慢圓潤。

閨也很能吃。

這孩子仿佛知曉自己險些夭折，吃時總用盡全力氣，每天都要喝很多水，吃完就睡，睡醒了繼續吃，仿佛在拼命地活著。

原本泛紅的小臉，漸漸地變得白潤起來，皮，像是剛出鍋的豆腐。

江初月越看越喜歡，也許是脈的天然親近，遲來的母終于生了出來。

這天夜里，江初月和謝臨淵同榻而眠，孩子在隔壁的側屋，由母照料。

謝臨淵將攬在懷里，兩人商議孩子的名。

謝臨淵道：“名心悅。”

江初月搖頭：“不好聽。”

謝臨淵問：“那什麼？”

江初月看向窗欞邊，窗欞還有積雪，皎皎月灑在白雪上，仿佛在發。江初月著搖籃里的閨，閨還沒睡，一雙眼睛烏溜溜眨呀眨，臉蛋圓潤如月。

江初月道：“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皎皎。名我定，大名你取。”

謝臨淵自然無有不依。

商量完孩子的名，母將孩子抱去側殿照料。

江初月準備歇息，床榻上放置兩個的蜀錦枕頭，江初月想要獨自睡一個枕頭，但謝臨淵不愿意，堅持要抱著睡。

江初月很無語。

自從生完孩子后，謝臨淵好像變得越來越粘人了。晨起要抱，午睡要守，夜里更是非得將嵌在懷中才肯安眠。

有時候江初月睡得時間太長，一睜眼還會看見謝臨淵守在床邊，仿佛生怕消失似。

“別抱，太熱了。”江初月試圖掙扎。

謝臨淵下頜蹭著發頂，手臂紋不：“你素來畏寒，需要多捂熱。”

江初月：“...好吧。”

夜已深，江初月靠在謝臨淵的懷里，困意慢慢涌上。迷糊中，又想起昏迷時期做的那個夢。

夢里的畫面歷歷在目，清晰可見。五歲那年父母戰死沙場，孤零零地蜷在柜子里，被恐懼和茫然侵襲。

可夢里，不止出現了蕭戟，還有年的謝臨淵。

江初月越想越覺得夢境是真實的，當年蕭戟太耀眼，下意識忘記那個面容冷峻的謝臨淵。

大概是年的創傷，江初月總會刻意忘記不愿意想起的記憶。

江初月謝臨淵的膛，忍不住打探：“你以前是不是和蕭戟去過江家找我？蕭戟給我的糖包和裳，是你找來的？”

謝臨淵緩緩睜開眼。

他垂眸著懷里的人，道：“嗯。”

江初月瞪大眼睛：“居然是真的！那你當初為什麼讓蕭戟打開我藏匿的柜子門？你可以搶在他前面呀，沒準我就會被你帶回謝家呢。”

謝臨淵沉默片刻，他說：“當時你哭鼻子的樣子很丑，我嫌棄。”

江初月氣鼓鼓地背過去。

謝臨淵啞然失笑。

當年，他早發現了躲在柜子里哭哭啼啼的小孩，他實在不喜歡，覺得那小姑娘真的好吵，哭起來的樣子也好丑，帶回家也是個麻煩。

所以他把機會讓給了蕭戟。

其實后來想想，這個決定也是正確的。因為不久后，謝家滿門遭到屠戮，只留下謝臨淵一個獨苗。若是江初月真的被他帶回去，恐怕也難逃被殺的厄運。

如今兜兜轉轉，那個哭又膽小的小姑娘竟然走進他心里，為他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謝臨淵低頭親了親江初月的頭發，合眼睡。

夜漸深，屋溫暖。

更三響，謝臨淵在睡夢中下意識收手臂，卻撲了個空。他瞬間睜開眼，本該睡在他懷里的江初月居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