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淵冷著臉走進來，眸如刃，冷冷掃過秦素玉

后者卻泰然自若，執箸夾起一片筍，細嚼慢咽。

丫鬟悄然添了副青玉碗筷。

謝臨淵袍落座，沉默用膳。

江初月食量小，不多時便擱了筷子，起去瞧閨是否醒了。

于是側院的膳桌，就只剩謝臨淵和秦素玉兩人。

謝臨淵指節輕叩桌面，聲音不辨喜怒：“慫恿和離？”

秦素玉抬眸：“王爺娶我小妹，難道不是為了蕭家的兵權？”

謝臨淵：“本王，不摻毫厘利害。”

秦素玉揚眉：“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日王爺坐上高位，注定要三宮六院。我家小妹生純善，經不起后宮傾軋。”

謝臨淵道：“此生唯一人。”

秦素玉：“不信。”

謝臨淵：“隨你。心悅我，本王上的裳鞋，皆出自手。”

說罷，謝臨淵放下碗筷，也去看閨。

...

夜幕降臨。

江初月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還沉浸在姐妹相逢的喜悅里。

夜里又下起淅淅瀝瀝的春雨，江初月忽地坐起來，要掀被：“下雨了，我去姐姐房里看看。”

謝臨淵扣住手腕。

謝臨淵語氣很酸：“秦將軍征戰沙場多年，總不至于踢被著涼。”

江初月：“那我也得去看看。上還有傷，若翻到傷口怎麼辦？”

謝臨淵磨牙。

他幽幽問：“初月，你還心——”

江初月預判了他的問題，在他臉頰輕啄，哄道：“悅悅悅，我心悅你，絕不和離。你先睡哦，我保證半個時辰就回。”

江初月把謝臨淵摁在床榻，蓋好金被，一溜煙兒離開主屋。

夜已深，窗外的春雨還在下，說好要“半個時辰后”回來的江初月，一個時辰后也沒回來。

寶珠在屋外稟報，說江初月今晚睡在秦將軍的屋子里。

謝臨淵額角青筋一跳，掀被的手懸在半空又生生收回。

罷了，親姐妹久別重逢，還是別打攪們。

但愿秦素玉能教唆和離。

接下來五天，秦素玉一直在王府里養傷。江初月白日里忙王府諸事，夜里就去找秦素玉說己話，夜夜傳來姐妹倆的輕笑聲，好不親。

謝臨淵整整五日獨守空房，眼底郁濃得化不開。

...

六部議事堂。

日清冽，謝臨淵端居主座，和六部尚書商議北境互市之事。

戶部尚書將兩國互市的方案呈上，恭敬道：“王爺，北越使團十日后離京。戶部會派遣兩位員隨同，將互市商貿落到實。北境十三城戰后百廢待興，還需國庫撥銀兩救濟，詳細請求表于奏折里。”

戶部尚書暗暗得意。

他剛上邊境商貿互市的奏折文書，容詳實完，面面俱到，定然能得到攝政王的贊許。

可等著等著，攝政王遲遲不開口。戶部尚書心里忐忑，忍不住起眼皮。

攝政王沒有笑。

攝政王面無表，渾著寒氣，眸晦暗不明，像個老婆跑了個的寡夫。

戶部尚書后背發涼，以為自己侵占下屬策劃的事兒被察覺，他忙道：“下確實不擅商貿統籌，這份卷宗乃市令司裴主事所擬。”

謝臨淵回過神來，他一目十行看完卷宗。

謝臨淵頷首：“寫的不錯，是個人才。將北境十三城商貿管理之事給此人主導，爾等不可從中阻礙。”

戶部尚書額頭冷汗涔涔：“是，下等定當全力配合。”

戶部尚書退了回去，暗暗松了口氣。他告誡自己，以后可不敢再冒領下屬員的果！

攝政王的眼線遍布朝野，朝中百誰有才，誰有德，誰貪腐，誰狡詐...都在攝政王的掌控中。

...

謝臨淵在忙公事，江初月也沒閑著，帶著秦素玉回蕭府。

秦素玉已經可以走，常年習武，素質異于常人，上的傷已恢復得不錯，甚至可以開始舞刀弄槍。

壽安堂，下人們遠退。

江初月將秦素玉的份告訴蕭老夫人。老夫人頗驚訝，手指過秦素玉眉骨舊傷，又了結繭的虎口，老淚縱橫，連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蕭老夫人帶著兩姐妹去祠堂，給祠堂里的江家父母牌位叩拜上香。

諸事結束，蕭老夫人問秦素玉：“你何時改回原來的名字？”

秦素玉想了想，緩緩開口：“當下的時機不合適。”

攝政王手里已經有好幾強悍的勢力——鐵騎親衛、鎮南侯、蕭戟。此時若是傳出秦素玉是攝政王妃親姐姐，恐怕會引起更深的忌憚。

況且，北境迎來和平，南境戰事還未徹底結束。

等南境平定，時機才合適。

蕭老夫人頷首：“是這個理兒。若是皇家知道你的份，恐怕不會讓你走出京城。”

蕭老夫人又轉頭叮囑江初月：“王府那邊，也不得把消息出去。”

江初月：“祖母安心，王府都是自己人。”

...

日落月升，春夜寂靜。

謝臨淵今日回來得晚，主屋里安安靜靜，江初月不在屋子歇息。

不用想，謝臨淵也知道江初月又在秦素玉的房里。

已經第六日了！

謝臨淵甚至懷疑秦素玉是故意的。

謝臨淵冷著一張俊臉，走到秦素玉歇腳的偏院。今晚月如水，春夜漸熱，秦素玉并未歇息，而是拿著一支紅纓槍，舞得獵獵生風。

謝臨淵問：“人呢？”

秦素玉收回紅纓槍：“屋里睡著。”

謝臨淵大步室。

燭火搖曳中，江初月蜷在床榻上，睡得正香。謝臨淵俯將人打橫抱起，轉離去。

秦素玉立在檐下，看謝臨淵大步離去的背影，角勾了勾：“倒是有幾分真心。”

收好紅纓槍，秦素玉回屋歇息。

第二日，秦素玉和江初月告別，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打算離開王府，去四方館的宅子暫住。等過些日子，秦素玉再護送北越使團離開京城，回到北境繼續駐扎。

江初月心里不舍，卻也知道秦素玉肩膀上的責任。

兒時那個追在姐姐后要糖吃的丫頭，如今已是能獨當一面的王妃；在小院子里爬樹捉鳥兒的姑娘，也了鎮守國門的將軍。

們都不是小孩子了，已經不能像兒時那般朝夕相，嬉戲打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