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漸暖，蕭府院子里的花草茂，暖融融。皎皎回到蕭府后，不愿整日待在屋子里，對外面飛舞的蝴蝶和盛開的桃花很興趣。

蕭老夫人命人將寬大的羅漢榻放在院子里，床榻鋪設一層厚厚的墊子，皎皎扶著床榻扶手，好奇地看院子里的蝴蝶，小手去抓飄落的花瓣。

皎皎今日穿了件杏的小衫，臉蛋圓潤，像個玉雕的娃娃。幸運地抓住一片花瓣，高興地手舞足蹈。

蕭疾風趴在欄桿上，手里攥著一朵剛摘的桃花，獻寶似的遞過去：“給，妹妹。”

皎皎眼睛彎漂亮的月牙兒：“花花...”

蕭疾風比皎皎要大一歲，已經能跑能說話，小板兒長得很結實。蕭疾風對玉雕似的皎皎很興趣，整日圍著皎皎轉圈，連最的木劍都拋在了一邊。

兩個孩子關系很不錯。

屋檐下，江初月和蕭老夫人坐著賞花喝茶，偶爾視線向院子里的兩個孩子。

蕭老夫人笑道：“小風這孩子，醒來頭一件事就是找皎皎，脾氣倔得像頭小牛犢，和他爹小時候一模一樣。”

江初月抿了口茶，目落在院中嬉戲的兩個孩子上：“有玩伴總是好的。”

蕭老夫人瞧著江初月平靜的眉眼，角張了張，想問問江初月和謝臨淵的事兒。

可蕭老夫人最終還是沒開口，讓江初月在蕭府多住一段日子也好。待日后了那九重宮闕，這樣的閑適時，怕是再難得了。

...

夜幕降臨，屋子燭明亮。

皎皎玩鬧了一整日，此刻正蜷在小床上，眼皮像墜了鉛塊似的直往下沉。

攥著江初月的食指，聲嘟囔：“娘親...困困...”

江初月輕兒細的額發，溫道：“困了就睡。”

皎皎：“睡...睡...”

不過須臾，閨便發出綿長的呼吸聲。江初月坐在床榻邊，替閨將被褥掖了掖。

夜漸深，江初月回到主屋。

沒有困意，坐在宮燈明亮的燭火下看書。寶珠輕輕推開門，將熬好的安胎藥放在案桌上，又將宮燈蠟燭換了一，屋越發明亮。

江初月抬眸：“王府那邊可有靜？”

寶珠回答：“王妃，奴婢派人盯著，王爺知道您今日搬來蕭府，正在趕來的路上。看時辰，應該馬上到了。依王爺的子，怕是不會從正門進來，約莫會翻窗潛。”

江初月攥手里的書。

燭明亮，眼底一片郁。

屋外夜風吹拂，約可聽見窗外的腳步聲。江初月聽出來了，這是謝臨淵的腳步聲。

他來了。

江初月遞給寶珠一個眼神：“知道該怎麼做了？”

寶珠眼底閃著狡黠的，低聲說：“王妃放心，奴婢從小就喜歡看戲看話本子，通演戲，必定不會有疏的。”

...

蕭府靜悄悄，春夜月如水寒涼。

謝臨淵得知江初月回了娘家，心驚跳，忙飛奔前往蕭府認錯。可他又不能從正門進，唯恐驚擾整個蕭府，謝臨淵只能練地發揮翻墻的技，翻墻潛江初月居住的院子。

江初月喜歡海棠花，滿院子的海棠盛開。謝臨淵無心欣賞，腳步匆匆穿過海棠花樹，要進屋找江初月聊聊。

屋人未眠。

苦藥味彌漫。

謝臨淵腳步頓住，鼻梁輕輕嗅了嗅。陌生的藥味有些刺鼻，不像江初月以前喝的安胎藥。

謝臨淵心里忽然涌起不祥的預。

他正要推門而，忽然聽到屋子里傳來寶珠的聲音。

寶珠說：“您莫要和王爺置氣了，王爺這番做法，興許只是為了保護您的安全。”

江初月聲音冷淡：“寶珠，你別勸了，我意已決。”

門口聽的謝臨淵如遭雷劈。

他手指微抖，一莫名的心慌涌上心頭。

屋子，主仆二人還在聊天。寶珠鼻梁發酸，眼圈泛紅：“王妃，王爺他一切以大局為重，這才忽略了您的。只要您和他好好談談，以后王爺興許就不會再犯錯了。”

江初月長嘆一聲。

忽然輕笑一聲，放下手里的書，琉璃燈映著蒼白的側臉。江初月似乎在自嘲：“我知道，人人都說大局為重...可是寶珠，我不喜歡這個說法。”

寶珠：“為何？”

江初月閉了閉眼：“我父母為了大局，孤犯險戰死沙場，留下我和姐姐。我姐姐為了找尋父母，把我一個人留在家里。蕭戟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卻納了一個又一個姨娘。如今，謝臨淵為了計劃順利實施，故意將我蒙在鼓里，大局為重....”

江初月低下頭，眼淚含在眼眶：“所謂大局為重，其實在他們看來，什麼都比我重。人人都說要保護我，卻總是以保護的名義把我拋棄在一邊。”

室死寂。

門外聽的謝臨淵垂下眸子，心臟泛著麻麻的痛。他知道自己的做法有錯，可那假死的計謀風險太大，他只是想保護江初月，將安置在計謀之外。

卻沒想到竟這般絕。

寶珠角張了張，面不忍：“可孩子畢竟是無辜的...王爺要是知道您不打算要腹中孩子，肯定會傷心的。況且這藥的藥很烈，您若喝下去，肯定會損傷子。”

江初月冷笑：“他會傷心？他欺我瞞我的時候，就沒想過我會傷心？就沒想過我可能會殉？就沒想過我傷心過度，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嫁給謝臨淵，我以為自己找到了生命摯。他實在讓我失，寶珠，我不想他了。”

屋外聽的謝臨淵如遭雷劈。

，居然想打掉孩子？

，不想再他了？

江初月聲音很冷靜，已經下定最大的決心：“寶珠，把藥端來。”

寶珠抹著眼淚，抖著捧起案上那碗黑褐的藥：“這墮子藥毒真的很大...王妃，您若喝了這藥，怕是一輩子都會疾病纏。”

謝臨淵再顧不得躲藏，他瘋一樣撞開主屋的門。

謝臨淵目眥裂：“初月，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