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梟飛速收回手。

他淡定瞥了眼常宏：“把信呈上。”

常宏結結道：“是...是...”

一封信遞上，元梟一目十行看完，薄劃過冷笑。抬手，這封來自北越宮里的信件落到香爐，很快燃燒殆盡。

常宏并沒有走，他神復雜地著元梟，猶豫片刻，還是憨憨地問：“殿下...匡軍師知道您他嗎？”

元梟臉驟冷。

元梟：“滾。”

常宏麻溜兒地滾了。

屋再度恢復安靜，清冷月灑落。小床榻上，秦素玉睡得很香，甚至還能聽到起伏的微弱鼾聲。

元梟盯著那張清秀的臉，看了好久，皺了皺眉，忽然抬腳踹了踹床榻，把給鬧醒了。

秦素玉哈欠連連眼睛：“殿下，何事？”

元梟冷冷指著門外：“出去。”

秦素玉莫名其妙，不是說好睡一個屋，怎麼忽然又把攆出去？罷了，當主子的沒幾個正常，秦素玉向來樂觀大方，抱著繡花枕頭麻溜兒地跑了。

元梟孤零零坐在屋，板著一張俊臉。

接下來的幾天，元梟刻意和秦素玉保持距離，再沒如往日那般親近。秦素玉倒不在意，只要元梟每個月按時給月銀俸祿，便活得自在。

這天，晴朗。

常宏約秦素玉去教場箭。常宏長得結實魁梧，擅長使用大刀，還會拉長弓。

秦素玉的箭技不太行，并沒有百發百中。拍拍常宏的肩膀：“來，教我怎麼箭更準。”

常宏：“好嘞，你站著別，我幫你調整姿勢。”

秦素玉手握長弓，開弓引線。常宏繞著走了一圈：“箭講究五平三靠，兩肩平，兩肘平，額平，弓靠...哎喲，匡兄弟，我幫你調整下。”

常宏握住秦素玉的手，細心替調姿勢。

兩人挨得很近。

元梟議事結束后，途經教場，剛好看見這一幕。元梟俊眉微蹙，著匡絕和常宏勾肩搭背，心里忽然不太暢快。

他呵斥常宏：“這個時辰你怎不去練兵？”

常宏仰頭看太：“時辰還早啊。”

元梟：“寧早不可遲。”

常宏撓撓頭，不知道元梟哪筋出問題了。常宏只得松開秦素玉的胳膊：“匡兄弟，我明日再教你箭，我先走了。”

常宏迅速離去。

偌大的教場，就只剩元梟和秦素玉。秦素玉朝元梟拱拱手：“殿下，末將也去看看練兵。”

秦素玉轉要離去。

元梟心里忽然很煩，怎麼常宏教箭，就不走。自己一來，就走了？

元梟冷下臉：“想學箭？”

秦素玉點頭：“是。”

元梟：“今日我得閑，教你。”

秦素玉：“...哦，好。”

元梟大步上前，開弓引箭，先是唰唰了三箭，十分漂亮的百步穿楊。

秦素玉看得目瞪口呆，贊不絕口：“殿下，好妙的箭！”

元梟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他的箭堪稱一絕，從小到大得到無數將士們的贊賞，元梟早就習以為常。可不知為何，聽到自家軍師的贊，元梟到特別驕傲。

秦素玉向來慕強，朝元梟拱拱手：“還請殿下教教我！”

元梟勾：“好。”

秦素玉拿起弓箭，唰唰了三箭，皆偏離靶心。元梟上前，上下掃了眼秦素玉的姿勢。

秦素玉量兒修長，穿軍師的白長袍，腰系尋常布腰帶，長發隨意用布包起來。很素凈的裝扮，元梟目落在還算纖細的腰上，很快又挪開。

“今日是逆風，需抬高一箭位。”元梟握住秦素玉的手，稍微往上抬了抬。

秦素玉按照他教的方法，唰唰箭。

箭果然離靶心近了一些。

十分欣喜，扭頭道：“不錯，殿下箭果真厲害。”

秦素玉笑得開懷。

元梟著近在咫尺的純粹笑容，那紅潤的離他好近，他的臉忽然有些發燙，心跳莫名加快。

軍中將士千千萬，唯有匡絕的張揚，的熱烈，的努力上進永不言敗，就像是生長在北越高山上的百合，帶給元梟一種靈魂上的震。

秦素玉興致上頭，一把抓住元梟的手：“箭的呼吸法我也不太會，殿下指點下我。”

秦素玉的手心滿是習武留下的老繭，十分糙。糙的指腹挲著元梟的手，元梟呼吸更加不暢了。

他甚至聞到一暗香。

元梟問：“你上用了香？”

秦素玉低頭嗅了嗅袖子：“哦，估計是野百合的味道。高山上野百合開得好，丫鬟往我屋里放了幾枝。”

那香味簡直勾人。

元梟退后兩步：“我...本殿還有軍機大事，先行一步。”

元梟逃也似跑了。

秦素玉撓頭：“這人真怪。”

秦素玉也沒多想，繼續練習拉弓箭。

當天夜里，元梟輾轉難眠。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病了，居然會對一個小小軍師牽腸掛肚。

匡絕一個糙老爺們，除了長相稍微俊秀些，和軍營里其他男子并無區別。元梟想，莫非是自己長期不近，以至于心理開始變態，會對匡絕心？

元梟打了個寒。

他決不能誤歧途！他謀的是北越皇位，將來注定要娶妻生子，豈能敗在一個小白臉軍師手里！

次日夜里，元梟召了個貌的侍進屋侍奉。

侍相貌清麗，白貌，舉手投足盡是風溫。元梟盯著侍貌的臉，腦海里忽然浮現出匡絕的面容，他眼神漸漸冷下來，沒了召寢的心思，將侍趕出去，自己一夜未眠。

翌日，秦素玉登門拜訪，還帶了一瓶藥。

著元梟眼底的黑眼圈，嘆氣：“殿下，昨夜的事我略有耳聞。”

元梟心虛地別過眼睛。

秦素玉將小瓷瓶奉上：“這是我特意在城采買的藥，能助男子大戰雄風。您今晚再召侍侍寢，提前服用此藥，方能水到渠。”

為一名優秀的軍師，必須得替主子排憂解難。

昨晚那侍完完整整進了元梟的屋，又完完整整出來，消息傳到秦素玉耳朵里。秦素玉懷疑元梟不舉，特意為他準備了好藥。

“殿下放心，此乃私之事，我為軍師，絕不會外傳泄。”秦素玉再三保證。

元梟那張俊臉一寸寸寒下來。

他死死盯著眼前人：“本殿沒那病！”

秦素玉疑竇叢生：“昨晚溫香玉在懷，殿下為何不與歡好？”

元梟磨牙，真想把眼前這個擾他心神的人團，吞下肚一了百了。

...

...

時間一天天過去，北越皇室的奪嫡越發激烈。元梟日日得勢，太子不甘心，趁著元梟巡兵之際突襲。

秦素玉保護元梟撤退。

躲避追兵的途中，兩人在一客棧暫時歇腳。夜里店家送來熱水和酒，那酒聞著沒啥味兒，誰知度數極高，兩人喝得醉醺醺。

喝酒容易誤事。

秦素玉酒意上頭，熱得慌，瞅著近在咫尺的元梟，忽然覺得這貨實在是秀可餐。

兩個醉酒的人無聲對視。

月朦朧，花朦朧，鳥朦朧，總之在朦朦朧朧的曖昧氛圍里，秦素玉腦子一熱，把人拖到床上給辦了。拖拽過程中，元梟的屁還砰地撞到柱子上，元梟發出痛呼。

次日天大亮，秦素玉率先醒過來。

著床榻上衫不整、渾紅痕的元梟，沉默了。

秦素玉發誓，以后再不喝酒了。

正要醒元梟，客棧樓下傳來追兵的聲響。秦素玉迅速穿好裳，從二樓一躍而下，把追兵引開。

一路逃跑。

最終，追兵只剩下一個。那追兵將困在山里，秦素玉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和這追兵殊死搏斗。

最終弄死了這追兵。

而的腦袋也在搏斗的過程中遭到撞擊，等暈乎乎地醒來時，忘三月的記憶如水涌來。

不匡絕，是秦素玉，是慶國的兵！

秦素玉罵罵咧咧，這三個月自己居然投靠敵軍，這要傳出去，簡直愧對涼州城的百姓。

此地不宜久留，秦素玉準備返回涼州城。離開山前，著上破破爛爛的裳，裳破爛不堪，秦素玉就把追兵的服了穿上，把自己的服扔到山里，揚長而去。

回到涼州城。

追隨的那幫村里小伙子，一個個喜極而泣。尤其是張勇那小子，抱著秦素玉嚎啕大哭。

秦素玉回到涼州城后，利用在北越城池里獲得的報，率領五千騎兵，拼命搏殺半月，直接將北越軍擊退三百里，大敗邊境的北越軍，立下赫赫戰功。

涼州城原來的將軍如臨大敵，生怕秦素玉崛起后影響他的地位。他幾番調查，發現秦素玉居然是兒，于是他當即上報朝廷，說秦素玉瞞份犯了大忌，請求朝廷嚴懲。

等了一個多月，朝廷那邊傳來消息，攝政王冊封秦素玉為“征北將軍”，統管北境十六城。

自此，秦素玉一戰名。

...

...

秦素玉倒是出名了，北越這邊的八皇子元梟陷深深的悲傷中。

他那日在客棧蘇醒，只覺得渾酸痛，尤其是屁那一塊兒，痛得讓人直不起腰。

元梟按太，約想起一些宿醉后的畫面。

他記得自己和匡絕一夜歡好。

元梟捂著自己劇痛的屁，沉默良久。

元梟一直以為，自己比匡絕高，武力值也不遜，無論如何自己都該是上面那個。怎麼第二天醒來，屁痛的居然是他元梟！

匡絕已經不知所蹤。

元梟派人四尋找匡絕的下落，一個月后，士兵在山里找到被野狗啃噬的尸。那尸淋淋只剩骨架，上面還有匡絕的裳碎片。

匡絕死了。

元梟將那殘破的尸骨抱在懷里，心痛萬分。失去才知道珍惜，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居然真的上這個年輕俊秀的軍師。

元梟查找殺害匡絕的真兇。

查來查去，查到北越將軍秦素玉上。有人看見秦素玉從山里走出來，之后利用報大敗北越軍。

匡絕懷疑，秦素玉對匡絕實施了慘無人道的供，從匡絕口里得到北越的軍報，這才立下戰功。

元梟怒不可遏。

他登基為帝后，頒布的第一道圣旨便是懸賞：

【傷秦素玉者，賞千兩金；

誅秦素玉者，封侯拜相。】

元梟和秦素玉的梁子，徹底結下了。

...

...

涼州城。

秦素玉為十六城的將軍后，越發努力上進，每日積極練兵，盡自己全力保護邊城百姓，守衛慶國疆土。

直到有天，吃紅燒時忽然吐了。

軍醫為把脈，戰戰兢兢地說：“將軍，您有孕了。”

秦素玉驚呆了。

副將張勇也驚呆了。

屋只有三人，張勇神復雜：“將軍，您...您怎麼會懷孕？”

秦素玉扶額：“老娘是的，當然會懷孕。”

萬萬沒想到，自己就和元梟那狗東西睡了一次，居然就中招了。秦素玉尚且平坦的小腹，猶豫片刻，還是吩咐軍醫：“此事不得聲張，你開些安胎藥。”

軍醫領命離去。

張勇駐在原地，結結問：“將軍...這孩子的爹，是誰呀？”

秦素玉擺擺手：“不可言說。”

張勇最終還是沒有追問。

懷孕九月后，秦素玉在柳城誕下一個結實強壯的小男娃。孩子健康，頭發不是慶國人常見的黑直發，而是帶著一點北越人的微卷發。

秦素玉給他取個小名“小石頭”。

把孩子養在柳城，請了兩個老婆子照顧，自己則是繼續回涼州城打仗。

時荏苒，兩年過去。北越皇帝元梟厲兵秣馬，時常瘋一樣派兵突襲涼州城，秦素玉煩不勝煩。

這日北越將軍常宏攻城，秦素玉率兵打敗他后，清掃戰場的途中忽然中了一支暗箭。

是元梟的毒箭。

元梟登基為帝后，行事越發冷厲殘酷，恨不得把秦素玉剝皮拆骨。他箭高超，秦素玉必死無疑。

秦素玉中毒已深，服下大量的解毒丹，勉強暫時保住一條命。自知時日無多，就把小石頭送回京城，給鎮南侯夫人養。

至于自己，打算死在涼州城。

在毒素痛苦的煎熬中，熬了大半年，生機越來越弱。

直到有天，北越敵軍忽然撤兵，竟將攻占的兩座城市拱手相讓。

秦素玉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士兵匆忙來報：“將軍，北越皇帝派人送來了一副解藥。”

秦素玉吃驚：“解藥？”

士兵又捧著一束開得熱烈的高山百合：“還給您送了一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