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塊糖

略帶糙的蕾布料劃過。

像是雨連天, 漉漉且溫的雨水敲打著幹涸的小麥苗。

男人充滿耐心又像是故意拉長戰線。

空氣中彌漫著淺淡清甜的糖果氣息。

果濃度蘊含20%的葡萄味糖是今年的糖果熱門排行榜top1，有天然果香氣息，口味香甜, 酸味偏低。

貝書瑜手指抓在後的洗手臺上，覺神志不太清醒。

程西澤這樣的人, 好像是從小優秀到大的。

他無論做什麽事，都很優秀。

他在工作中擅長簡單高效, 在人際往中又講究你來我往，就連在哄人這一點上, 他也知道如何讓人開心。

大腦好似是霧蒙蒙的。

狹小的洗手間，空氣也變得稀薄。

輕微咬住瓣，抑制出呼之出的聲音。

程西澤沒看腕表, 時間卻是卡的剛剛好。

他起瞬間，漆黑深邃的瞳孔看著，聲音帶著磨砂質：

“書瑜。”

這人在這一點上跟白薇薇倒是很像的。

兄妹二人都是這樣, 心一般的時候都會連名帶姓的喊人, 心好的時候則會甜的去喊昵稱。

貝書瑜偏過頭去, 聲音也啞了些。

“……你別看我。”

眉眼致的男人此刻正含笑看。

他瓣上有著水潤亮意，薄微勾, 出他這一秒的好心。

他低頭，與額頭相抵，輕聲問道：

“好點了嗎。”

貝書瑜：“你以為你是神醫嗎，程西澤，你總是喜歡高估你自己。”

程西澤：“倒不是高估, 只是彌補我過去的錯誤, 如果你覺得還不夠的話，那我們以後……”

貝書瑜阻止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平穩呼吸道：

“十分鐘到了，你還要不要下樓。”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然後又看了眼上不太明顯的酒漬，“那我先出去。”

貝書瑜含糊的點了下頭。

很快。

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般。

“等等。”

“怎麽。”程西澤拿起旁邊的西裝外套。

貝書瑜從自己的包包裏面拿出來一個盒子，輕聲道：

“這個，給你的。”

“生日禮？”

“對。”

程西澤打開盒子看了眼，自然也看到了上面的logo。

他低笑一聲，“最近發財了？”

貝書瑜：“那倒是沒有，只是你之前也給我送了不東西，我不好空手而來，今天日子特殊，是你的生日，所以你也別客氣，直接收下吧。”

對于送來的禮，程西澤自然笑納。

程西澤：“眼不錯，我喜歡的。”

貝書瑜睫眨著看他。

程西澤出手，直接把手鐲戴在了手腕上。

他垂眸看了眼，然後簡單評價道：

“你對我還舍得花錢的。”

雖然這點錢對于程西澤來說不算什麽，可他知道貝書瑜的工資有限，買這個價位的東西已經是很有心意了。

貝書瑜清了下嗓子，“那是，我可不會吃白食。”

程西澤滿意看，“有心了，放心，這個禮我會一直戴著的，畢竟——”

“這是你送的。”

雖然今天送禮的人不，可這個禮還是程西澤當場拆開的第一個。

而且，還是最喜歡的。

等到程西澤走後，貝書瑜才轉頭去看鏡子裏面的自己。

臉頰紅撲撲的，眼眸也水潤。

貝書瑜對自己有點恨鐵不鋼。

明明是應該制止的，但鏡子裏面的怎麽反而還有種。

氣急，只得打開水龍頭用力的洗手，用冰冷的水去澆滅自己心中無發洩的怒火。

這個人其實還好理解的，一般是吃不吃。

如果對方對用強手段，那貝書瑜基本上不吃這一套，也不會理會，直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可對方如果似水，偏偏又懂點小技巧，貝書瑜倒是容易認栽。

洗了一分鐘的冷水，平穩好緒，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著裝，這才走下樓。

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程西澤跟曲詩他們站在一起。

二人父母都在，白薇薇也在旁邊跟曲詩小聲說著話。

程西澤餘瞥見貝書瑜走下樓。

像是宴會的邊緣人一樣，一下樓便溜到了餐桌那邊，努力減小自己的存在。

宴會正中央。

曲詩父母正跟白霜心頗好的談著。

曲母：“曲詩說是以後就定居在S市了，不打算再去國外了，而且這樣還能跟西澤多多接，西澤平時工作忙，就讓曲詩多多照顧他一些。”

白霜輕笑道：

“哪有讓孩子照顧的道理，西澤是男孩子，理應他多多出力的。”

曲母：“都是自己家的孩子，有什麽可見外的，而且曲詩對西澤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道。”

見曲母說的這麽直截了當，曲詩有些害的阻攔，“媽，你說什麽啊……”

見害，幾個長輩站在旁邊笑的更加開心了。

然而，這愉悅場景并沒有保持多久。

很快，程西澤便煞風景的開口道：

“伯父，伯母，我不喜歡曲詩，以後也不可能娶，你們以後還是不用費心撮合我們二人，曲詩年紀還小，我不想耽誤，如果以後邊有合適的人，我會介紹給的。”

此話一出，邊的幾人都愣住了。

曲詩臉立馬難看起來。

白薇薇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曲詩，訥訥開口，“哥，你……”

程西澤：“的事我自己會做主，不需要任何人來給我安排，當然，我也不會接你們所謂的好意，以後如果我有結婚的打算，那麽也肯定是娶自己喜歡的人。”

曲詩著急道：“你誤會了，我沒有要為難你。”

一向好脾氣的程英華，今日也難得怒。

“胡鬧，我們是要強迫你的意思嗎。”

程西澤瞥去一眼。

“難道不是嗎。”

程英華：“你伯父伯母不過是喜歡你，想要幫你們撮合罷了，你不領就算了，這是什麽態度。”

對于他的怒，程西澤沒太大反應。

“我今日就是把我的態度放在這邊，接與否，是你們的事。”

程英華被他氣的心髒不太好。

可今天還是他的生日，旁邊還有曲詩父母，他也不好去罵程西澤一頓。

這混小子從小就有自己的格，本來以為他這個歲數了，找個未婚妻也就安定下來了。

誰知，他依然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程西澤這話說完之後，曲詩一家自然有點下不來臺。

但是為了維持兩家分，也只得從中幫忙勸了幾句。

最後，兩家人自然是不歡而散。

貝書瑜雖然沒參與他們的對話，但是在不遠看著，也依然能到那邊劍拔弩張的氣氛。

喝了口旁邊的果潤嗓，忽然覺得程西澤膽子還大的。

這麽多人的場合，他依然有本事說出自己的想法，并且誰的面子都不給。

過了會兒，白薇薇走到邊，八卦的跟講述了一遍剛才的事，并且慨道：

“我懷疑，這是我哥遲來的叛逆期。”

貝書瑜低頭笑了下。

“那是不是太遲了？”

白薇薇：“你剛剛是沒看到曲詩的臉，太難看了，如果是我，我都想哭了，我哥那樣太不給人面子了，我看著都想揍他。”

貝書瑜安靜兩秒，然後輕聲道：

“其實這樣也好的。”

白薇薇：“嗯？”

貝書瑜：“他也沒給曲詩希，很直接的就拒絕了，如果再不拒絕，估計之後叔叔阿姨那邊還要繼續撮合。”

白薇薇：“說的也是，不過他膽子也是真的大，今天這種場合……嘖嘖，果然是程西澤啊。”

宴會結束後。

貝書瑜沒再見到程西澤影。

不知是不是被父母帶回家中斥責了。

貝書瑜猶豫了會兒，然後上線sugar，給他發去消息。

貝殼魚：【你該不會是挨罵了吧？】

半小時後。

程西澤上線了。

CXZ：【還好，就是耳朵有點疼，他們這個年紀，還能絮叨的。】

貝書瑜笑了笑。

CXZ：【當時你就在旁邊看著？】

貝殼魚：【對啊，我只是一個旁觀者，又不能上去參與，只能看著你獨自發揮了。】

CXZ：【還以為你能上來救個場。】

貝殼魚：【……】

CXZ：【給我買完禮之後，卡裏還有錢嗎。】

貝殼魚：【當然有。】

貝殼魚：【我雖然沒你賺得多，但也不至于那麽拮據。】

程西澤站在窗邊，把西裝外套扔在了一側。

他低頭看著手機屏幕，忽然想到在洗手間的那一幕。

他結微微，此刻心思都放在上了。

就在他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貝書瑜給他發來了一條消息。

貝殼魚：【這周六，有時間嗎？】

CXZ：【有。】

貝殼魚：【聽說我家附近開了個陶藝館，我還興趣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對面男人的回複速度也快的。

CXZ：【那到時候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貝殼魚：【好。】

-

周六。

雖是冬季，太卻不小，金黃從落地窗照進屋。

陶藝館裏面上午人不多，老板給他們單獨留了個房間，任他們自由發揮。

程西澤這種腦子聰明的人，今天也在貝書瑜面前敗下陣來。

貝書瑜手能力不錯，作為建築師，除了會畫圖，平時也會自己做手工建築模型。

所以這種陶藝，一上手就覺很有靈。

程西澤偏頭看了眼那邊，問道：

“你做的是什麽。”

“水杯。”貝書瑜低頭專注道，“送你的。”

“送我？”

貝書瑜一幹活起來就會格外認真。

先是出了一個完的水杯形狀，然後在旁邊點綴著漂亮的花朵和葉子。

平日裏面看似簡單的杯子，其實對于陶藝新手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等到把手中的作品完，貝書瑜把杯子遞給他，“你看看怎麽樣，喜歡嗎。”

程西澤垂眸看了陣，總覺得還了些東西。

他手去拿桌上的畫筆。

貝書瑜：“你要做什麽？”

程西澤：“加些東西。”

貝書瑜看著他在杯子上認真的畫了一會兒。

歪頭，蹙起眉，疑的問道：“這是什麽？”

程西澤：“胖頭魚。”

“……”貝書瑜哽了下，“醜死了。”

程西澤挑眉：“你送我的，我不嫌棄就好，你嫌棄什麽。”

又低頭去看程西澤做出來的東西。

顯然，他那邊不太樂觀。

杯子的形狀有些歪歪扭扭，看起來很勉強，但是每個細節都到位了。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是盡力了。

程西澤比進度要慢，等到他那邊的作品完，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他晃了下脖頸，覺格外酸，然後疲乏的靠坐在沙發上。

他眸子懶散的看著自己剛弄完的那東西，扯笑道：

“我這東西，要是送你，你肯定不要。”

貝書瑜站在原地，然後看向沙發上坐著的男人。

程西澤上穿著卡其的圍，修長的子靠坐在油沙發上，臉頰一側還帶著不小心沾染到的黃泥，樣子看起來雖漫不經心，卻也帶著慵懶的隨帥氣。

他其實很來這種地方。

這種地方要不就是約會，要不就是孩兒們結伴來的。

程西澤之前沒有閑逸致來這種地方浪費時間，今天還是第一次來做陶藝。

貝書瑜看著他疲乏模樣，心裏面忍不住糾結一陣。

之後，一沖促使著坐到了程西澤邊。

程西澤偏頭看，故意拿還沒完全幹的手指點了下鼻尖。

“有話要跟我說？”

貝書瑜也沒計較他往自己鼻子上弄泥的事，手掌還用力的捧著剛做好的水杯，略帶張的說道：

“其實……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很久了。”

程西澤眼尾微揚，靜靜的等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你之前問我，如果沒有遇到時璨的話，回國之後還會不會主靠近你。”

“那時候我其實還未能完全看明白自己的心，也不懂那種莫名其妙的喜歡是從何而來，但是現在，我卻是明白了。”

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道：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就算是沒有時璨，回國遇見你，我也會對你興趣的。”

程西澤挑眉，“嗯？”

貝書瑜：“都說年可以影響人的一生，在我很小的時候，有個人一直在保護我，照顧我，雖然後來我們不再聯系，可他的模樣一直印刻在我的腦海裏面，後來我經常夢到他，還記得他那雙好看的眼睛，把他當做另一半的完模版，之前的我還沒能明白這種惦念在我心中到底什麽含量，直到過年那天再次跟你見面的時候，我像是忽然明白了，原來……有一種喜歡，做理想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