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求過他的，是他自己固執，非要讓他去自首，要去揭發他。

楚懷清看著屏幕上那張年輕的臉，恍惚間好像又看到當初那個人痛心疾首的表。

他沒想害死他，他只是想讓他出點事兒，給他幾天時間，讓他把過往的痕跡都銷毀掉，他沒想到事會失控。

后悔嗎？

楚懷清覺得他不后悔，要怪就怪他命不好，太聰明。

他端起餐盤尋個空位坐下，面無表的挖起一勺米飯放進里。

這場焰火從白天持續到晚上，同時也將有些疲的楚家案子熱度再次推到頂峰。

夜無咎掃一眼數據，把平板扔給秦助理，“保持熱度，不許停。”

秦助理接住平板，有些憂慮，“可是夜總，這太危險了，把那群亡命之徒急了，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夜無咎睨他一眼，“那你覺得，我什麼都不做，他們就會放過我？”

他弄倒劉家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把人得罪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對他下手的機會而已。

“事都安排好了嗎？”

秦助理低頭，“已經準備就緒。”

話音落地，夜無咎手機響了，跳出一條消息。

【在哪兒？】

他沒回，按熄手機，給秦助理留下一句“等通知”，邁著懶散的步子離開。

楚辭正陪著幾個長輩說話，老爺子說他最近腸胃不太好，想讓楚辭到夜家住幾天，陪陪他。

現在，夜家未來兒媳的份板上釘釘，昭告天下，去住幾天也無所謂。

楚辭心想，腸胃不太好的話其實不用陪，讓姜伯母不要輕易下廚就好了。

當然這話絕不可能說出口的，老爺子開口，也不好推拒，正猶豫的時候，夜無咎邁著長過來。

“爺爺喜歡你，你就回去住幾天吧。”他大喇喇越過眾人往楚辭旁邊一坐，在耳邊低語，“他想孫媳婦想好幾年了，你就當日行一善，滿足一下他的小心愿。”

宋知秋也點頭，“老爺子喜歡你，去住幾天不打。”

姨媽發話，楚辭不再推拒。

之前的房間一直留著，每天都有阿姨打掃，隨時都能住。

晚上回去后，楚辭洗漱好出來，姜莉正在廚房盛湯，“家里阿姨煮了清火的潤肺湯，你去樓上喊他們下來喝點。”

爺仨一回來就鉆到書房里，到現在也沒出來。

“好。”

楚辭去樓上書房喊人下來喝湯，剛要抬手敲門，里面傳來說話聲。

“只有證詞是不夠的，找不到當年的證據，就無法證明楚懷逸的清白。”夜寒啟說，“但事發后，劉家人第一時間去找過，現場沒找到，楚家也被楚懷清翻過無數遍，沒有任何線索。”

楚懷清是他親弟弟，很多時候，他是可以代替楚懷逸出面理很多事的。

為財謀殺，和大義滅親，檢舉揭發途中被謀殺，完全是兩種質。

楚懷逸當場死亡，最有可能知道線索的林婉也已經去世十幾年，現在無從查證。

楚辭要敲門的手一頓，回憶退回十五年前。

爸爸剛出事的時候，楚懷清并沒有第一時間翻臉，還在楚家和公司做過一段時間好人。

剛開始的幾天媽媽要理后事經常不在家，倒是楚懷清和王月經常在別墅里陪著。

曾撞見過楚懷清翻爸爸書房的書架和屜，也曾好奇的問過他，他說在找公司需要的文件。

那時候，楚懷清還是印象中的好叔叔，并沒有起疑，再后來，他開始暴本，在公司公開和媽媽分庭抗禮，知道他不是好人，也以為他在公司重要文件。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他真正找的是那份證據。

老爺子輕嘆，“只要是發生過的事，不可能沒有一痕跡，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那些潛逃的逃犯一網打盡。”

夜無咎一直沒說話，房間里的話題漸漸轉到其他地方，楚辭輕咳一聲，叩響房門。

“進。”

楚辭擰開門把手，“爺爺，夜伯父，樓下燉了清肺湯，下去喝點吧。”

書房詭異的一靜。

老爺子心虛起，腳下生風，“我去給鳥添點糧。”

楚辭又補上一句，“家里阿姨燉的，不是姜伯母的手藝。”

老爺子腳步忽然慢下來，“它晚點吃其實也不死。”

夜寒啟：……

長輩先行，楚辭跟夜無咎跟在后面。

線繃的很，心不在焉，腳下一差點摔倒。

夜無咎扶住的腰，彈一下的額頭，低聲音，“膽子了，敢聽長輩講話。”

楚辭眼神閃了閃，“我不是故意的。”

夜無咎的腦袋，“沒告訴你是怕你擔心害怕，你聽到了也好，最近這段時間待在老宅，不要出去跑。”

楚辭咬了下瓣，“所以，這就是你們讓我來老宅住的原因嗎？”

這片區域住的全是退休老領導，不是軍區大院，勝似軍區大院。

夜無咎沒有否認，“是。”

“所以出門盡量喊我一起，我不在家就讓門口吳叔跟著。”

他從兜里拿出一個小東西，很小，拿在手里比口紅大不了多，“送你的小玩。”

楚辭接過握住，點頭，“好。”

接下來的兩天，夜無咎依舊早出晚歸，楚辭為了不給他們添麻煩，每天在家里陪著姜梨嘗試做各種料理。

不過這次，手，姜梨負責統籌。

做出來的東西味道還不錯，姜梨既參與了制作過程，又做出了味的食，朋友圈都快被發的食圖片刷屏了，老爺子對楚辭喊他吃東西也沒那麼警惕了。

第三天早上，吃飯時夜無咎不在，低頭看一眼手機，里面果然多一條消息。

【上班去了，在家要想我。】

求婚功后，他明顯比之前更粘人了，做什麼都要報備，一天打八百個視頻電話。

【好，你。】

楚辭回復完，耳尖都在泛紅，飯桌上的幾個長輩注意到的小作和反應，不由得加快了吃飯的作。

他們現在當電燈泡都快當出經驗了。

今天，姜梨有事要回姜家一趟，老爺子跟隔壁老爺子一起釣魚去了。

楚辭有一下沒一下的整理著早上送來的鮮花，腦海里第無數次回想楚家別墅的每一個角落。

如果是爸爸，會把證據放在哪里呢？

想來想去都覺得，如果當初事發突然，爸爸真是去揭發的路上出事，證據都應該在車上，那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幾波人都沒找到呢？

傭人忽然過來喊，“楚小姐，客廳有您的電話，是警局打來的。”